正文 第7章 友情是濃濃的咖啡(6)(1 / 3)

工頭是位老鄉的幫助,我才被帶到山中工地。工地上十幾號人,從山中挖掘高嶺土,挑進卡車。老鄉指著一位身體魁梧的男子,小聲對我說:“他是工頭黑三。”“他也勞動?”工頭黑三挑著擔走過來,是一位滿臉胡茬兒的40多歲的人。老鄉怯怯地跟他打招呼。他沒有停下,盯我一眼,卸土回程,抹把汗,邊走邊說:“現在幹,還是下午來?”老鄉說是計擔工資。我立即加入他們的行列。

工地上生龍活虎的工友,下了工就像打了敗仗的兵,無精打采。我提著隻有幾件衣服、幾本書的行李,走在他們的後麵。不超過10斤的行李,卻覺得沉重。一隻大手接過行李,是工頭黑三。我說:“謝謝。”他連哼也沒哼一聲。良久,他才問我是否吃得消。我說我暑假經常幫家裏挑稻穀,幹得來。

工棚設在山坳裏,兩間草棚,住著25號人,包括工頭黑三。

飯菜端出來,工友們又恢複生氣,你爭我奪,狼吞虎咽。工頭黑三蹲在我身旁,說:“吃得下,才做得來。”我加快嚼食速度,可是,食物總在嘴裏打旋,咽不下去。家裏、學校的夥食沒有這裏好,大概是強勞動的緣故,我沒有胃口,隻吃了一碗飯。

休息半個鍾頭左右,又要出工。是七月天,驕陽當空,沒有一絲風,路邊的草木蔫了似的。天氣悶熱,人喘氣都困難。有高嶺土的地方已被挖了好大一個坑,像火坑。下午輪到工頭黑三把鋤,他力氣大,兩鋤就是一畚箕。挑擔的隊伍一個緊跟一個。幹了兩個鍾頭左右,我的肩膀開始紅腫,挑起擔子鑽心地疼,雙腳打顫。特別是踏上顫悠悠的木板上卡車那段坡路,雙腳顫得厲害。背後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多,之後是怨言。我咬著牙。

工頭黑三悶聲悶氣地說:“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我說不!他也不再多說,一鋤下去,盛滿大半個畚箕。我心裏祈求,就此打住。他依然又是一鋤。不幸的事終於發生。在我暗使勁兒,以衝刺的姿態邁上木板不到幾步,雙腳一軟,連人帶土摔下來。等我醒來,發現有一雙粗糙的手貼在我的額頭上。睜開眼一看,是工頭黑三,他籲口氣,收回手,走出工棚。山區的傍晚清爽許多。工友在棚外談農事,談城裏事。我撐起散架似的身子,拉亮電燈,背朝他們看書。隻看一會兒,電燈“啪”地被拉熄。我回轉頭,是工頭黑三。我以為他不曉得我在看書,又拉亮電燈。工頭黑三走過來,黑著臉,盯著我。我趕緊合上書,他走出去,燈又給熄了。

老鄉拉我出去,告訴我工頭黑三不讓人在工地上看書,看到他侄兒看書也給撕個稀巴爛。

老鄉說:“這裏的電費貴。”第二天中午,我想利用半小時看會兒書,書卻不見了。一問,才知道是工頭黑三的侄兒拿去做引火材料,他管我們的夥食。我憤怒地揪住他的衣領,反被他一掀,趔趣倒在聞言而至的工頭黑三懷裏。他扶穩我,左右開弓給他侄兒幾巴掌。我隻有痛惜流淚的份。

“什麼書?”工頭黑三問。”是去年高考複習提綱。”一天10多個小時的強力勞動,連續幹了一個多月。因為下了一場滂沱大雨,我們才休息兩天。

雨過天晴。開工前工頭黑三囑咐大家要小心,當心塌方。他鼓勵我們手麻利點兒,裝滿一車就收工。他首次沒有參加勞動,警惕地在工地上巡視。他隻注目工人勞動的地方,忽視了自己所站位置的危險,一塊石頭滾下來,他負了重傷。

在醫院裏,工頭黑三將一捆嶄新的書捧到我麵前,說:“我托人為你買了書,就是你要的高考複習書,假期要過去啦,你回去讀書吧。暑假賺的錢,夠你一年用的。在工地上,我不是為難你,幹重活又看書,會累死的。”他閉上眼,我流下淚。

第二年,我考上一所師範學校,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後,我想報答報答工頭黑三,但怎麼找也找不到他……習慣上,大凡說起工頭兩個字,我們就會想到心狠手辣,像看管犯人一樣替老板看管工人的家夥。他們態度粗暴,蠻不講理,甚至對工人非打即罵。但是在這篇文章裏,我們看到的工頭,卻是完全不同的形象。他不僅和大家吃住在一起,而且處處保護關心著工人們。黑三是個硬邦邦的男子漢,卻有著一副俠骨柔情的心腸。在他簡單直接的話語裏,透出的都是對手下人的關心和照顧。工頭黑三最後為了大家的安全身負重傷,但仍然沒有忘記把複習資料放在“我”的手裏。或許,工頭黑三的幫助和照顧,也是我學習的一份動力吧!站在講台上的“我”,也能經常想起那個叫黑三的漢子吧盲道上的愛上班的時候,看見同事夏老師正搬走學校門口一輛輛停放在人行道上的自行車。我走過去,和她一道搬。我說:車子放得這麼亂,的確有礙觀瞻。她衝我笑了笑,說:那是次要的,主要是侵占了盲道。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說:您瞧我,多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