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桌,一個憨實的男孩子是他的好朋友。他們三個玩得都不錯。她的數學成績很好,他們兩個居然一致拜她為老師,向她討教。她很喜歡這個差使,教的格外認真,放學後還向當老師的爸爸驕傲地宣布,自己也是老師了,除了驕傲還有一股認真勁兒。
初二時,她和好友相約把馬尾辮剪成了學生發。他依然是小平頭,黑黑濃密的頭發像魯迅先生的發絲一樣倔強的挺立著。
那次班裏出板報,負責人有他也有她。他用粉筆橫過來在黑板兩端畫兩朵大紅綢子花。她覺得俗,不喜歡,提議擦去一邊,改畫圓圓的太陽和鳥兒小花。他不做聲,倔強的她便動手擦去了一邊,自己開始畫,他放下粉筆回了座位。固執的她常常在他麵前堅持著自己的固執。
她喜歡他,一點兒也不張揚,隻偷偷的告訴了最好的朋友。
記得有一次,校門口有個老頭在賣氫氣球,五分錢一隻,她買了許多隻,拿回教室玩。有趣的是,可以用圓珠筆在氣球上寫字。她正和他鬥嘴,於是便在一個氣球上畫了一個小孩臉,傻乎乎的樣子,旁側寫著他的名字。球在她手裏抖來抖去,她樂嗬嗬地衝著他笑,勝利似的神氣樣兒。忽然,班裏一個調皮的男生陰陽怪調的對她說,你怎麼把他拿在手裏啊?她瞪了那個男生一眼,變成了很生氣的神態,好象被委屈了一樣的,竟然伸手把那個小氣球給抓炸了,“啪”的一聲,自己都嚇了一跳,原本她可是不敢去抓的。她害怕別人洞悉她的秘密,那是她收藏在心裏的歌,隻唱給自己聽。
初三時,班裏來了一位實習老師,學校舉行合唱比賽,實習老師帶大家一起唱歌。大家都穿著當年流行的藍色運動衣——衣袖和褲腿外側帶兩條白杠的那種,女孩子頭上還藏著大紅綢子花。音樂老師來做指導,讓他做指揮。實習老師看了一會,把她推出來,讓她試一下。她出了一個差錯,沒跟上節拍,最後做了指揮的仍是他。那時侯,唱的是《學習雷鋒好榜樣》。她沒當上指揮,卻被實習老師把位置給調換了一下,從邊上換到了正中間,正對著那個大眼睛的指揮。她在心裏想,怎麼會那麼巧畢業前,女孩子都去照相館拍了美麗的化裝照,她也拍了。大家唧唧喳喳的著看,說特有明星氣質,許多同學都要,他也要了。她心裏甜滋滋的。
轉眼間,畢業了。她憑著叔叔的關係入一所重點高中就讀。而成績絲毫不遜色於她的他,卻無緣再繼續求學,因為家裏有重擔需要他來扛。她常想,他隻是因為沒有機會罷了,不然,書一定讀的比她好。
再後來,她考上了大學。不再是先前那個怪脾氣的小丫頭,長大了,懂事了。五六年過去了,她喜歡過別的男孩子,也被許多男孩子喜歡。這期間發生了太多的變化,她也絕少會想到他。一次,密友說:沐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男孩子的?她心裏又閃現出他的笑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笑。
大學暑假的一天傍晚,門外有敲門聲,爸爸開了門。她聽到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叔叔,這個月的奶你們家還訂嗎?這麼熟悉的聲音,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依然沒有改變,是他,沒錯。她躊躇著,是否要去見他,終於,她走出房間,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笑臉。六年了,卻沒什麼變化一樣,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又黑了一些。他們都很客氣的寒暄了幾旬,他成熟了許多,笑著誇她比初中時胖了一些,更漂亮了。初中時,她很瘦,一直到進了大學,才在大家的期望下長出了不少肉——盡管看起來還有些苗條。他沉穩又認真地辦好了訂奶手續,便告辭了。
她向初中的好友打聽他的近況。得知他在和老同學一起做修車的工作,也趁早晚做訂奶送奶的活兒,為了多賺一些費用貼補家裏的開支。她沉默無語。
大學畢業了。那個漫長而酷熱的伏天,她呆在家裏看書。一天早上,她到門口取牛奶,卻隻發現空空的奶箱和一張貼在外麵的紙條:“牛奶因故今天送不到,明天補兩瓶”。下麵是他的姓前麵加了一個“小”字。字跡不象初中時那麼一筆一劃的工整,有一點草。她看了好一會兒。回到書桌邊,她拿出一張紙,寫了幾段祝福他的話,準備貼到外麵去給他看。小她一歲的妹妹看到了,皺著眉頭說,這樣不好,人家心裏一定不好受。她猶豫了。
人和人之間,曾經那樣的親近,而如今就淡漠到這樣嗎?他隻成了一個在她還在睡夢中時為她家送牛奶的陌路人?他們隻客氣的講講話,甚至於連一張寫著祝福的紙條都不知能否讓他看到。
人和人之間,曾經那樣的親近,而如今就淡漠到這樣嗎?他隻成了一個在她還在睡夢中時為她家送牛奶的陌路人?他們隻客氣的講講話,甚至於連一張寫著祝福的紙條都不知能否讓他看到。
你是不是我的兄弟
我和李成熙認識二十年了,我想過,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人能超越或者影響這友誼。
小學二年級的一個早晨,陳老師帶著成熙推門進來,對大家說“這是新轉學來的李成熙。”成熙低著頭異常靦腆,這是現在回想起來的情景,說實話成熙第一麵給我的印象是——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