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友情是濃濃的咖啡(13)(1 / 3)

在小鬼麵前,我像一塊玻璃般透明,類似的經曆,類似的心境,讓我產生難得的知己之感。以為小鬼會有同感,卻如麵對一塊磨砂玻璃,透明中隱含著朦朧的圖案,我無法了然。

像許多待字閨中的女孩子一樣,小鬼以為愛情是兩顆心永恒的契合;像許多家庭不完滿的孩子一樣,小鬼對婚姻的要求又非常之低,便形成她獨特而又矛盾的愛情觀。現在想來,在感情方麵,她是有些輕視我的。在她眼中,我隻是一個癡心女子,愛一個人並崇拜這個人,如一把琴,歡樂與悲傷都隨他手指的撥動。小鬼便對我說,你應該學會獨立。我說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能不能。當一個男人愛你,甚至為你填補了童年時的缺憾,把手掌合擾成一個搖籃裏,已經完全與世隔絕了。

等待因無期而歸於晝夜交替的輪回。便想起《聽我吹簫》的約定,便接著寫:簫聲咽,吹簫的時候總是想到雨,滴滴點點,打濕心情,打濕簫聲。下雨的時候總是想吹簫,長簫經雨潤濕,聲音格外清脆、格外青翠,似有青枝綠葉由簫孔鑽出,轉瞬已是遮天蔽日,心中鬱鬱蔥蔥一片幽篁。於是幽渺的,想起江南、想起遊子,想起一個關於前生來世的傳說……那時流行戴耳針,耳針形狀千奇百怪:蜻蜓、小魚、拖鞋、剪刀……比米粒兒大不了多少,精巧可愛。小鬼說:我們也去穿耳朵吧。我搖搖頭不敢。那麼一把“槍”對著我,我會覺得它不僅是對著我的耳垂兒。幾天後小鬼再來,耳朵已經穿好了,綴著一對亮晶晶的耳針,形狀居然是兩個半塊的骰子。想像著一對耳針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骰子,會搖出多大的點數來?一種莫名的宿命之感盈在心中久久不散。待到等待的日子回顧當時的感覺,我才知道,其實一切早已注定。那個約定,也隻有我自己去完成:簫無言。一聲悠悠輕歎,清波一轉間慘淡的一笑,淚落無聲。簫的心事無法破譯。簫聲起處,音符飄飛如雪,清冷致遠,籠罩住一顆心,與世隔絕。簫在塵世沒有知音,凡塵尋常的一瞥簫已啞然,歎不是給人聽,淚不是給人看。隻有那一笑,楚楚淡淡,無人破譯,無需破譯,無法破譯……這樣寫時,絲絲縷縷的悵惘將心網住,那些徹夜長談的日子,相對感泣的日子,雨中散步的日子,以及吹簫的日子,一一重現。人說君子長相伴,小人三日好。這麼“君子”的一個過程,怎麼會有這麼“小人”的結局我不是俞伯牙,小鬼也不是鍾子期,我也便無需砍斷長簫謝知音。可也許久不曾吹簫了,因為拿起簫就會想起小鬼,看見她很珍重地雙手把簫捧給我,說:再給我吹一曲吧。我想不出還有誰,能這樣地陪我坐在雨中,聽我吹一些低婉的曲子,或者隻是隨著心情隨意吹出的音符。於是在等待中我隻能說:簫的知音隱在月下,等著簫聲一起便如約前來有時,隻要你鼓足勇氣跨出一步,那一切都會變得與你預先想象的完全兩樣。

像蝴蝶一樣出生我出生在五月。我的一個朋友說,五月,是最容易出品人的。我一算,那麼我的父母製造我的時候,應該是在八九月份,真的是很容易受孕的月份,天氣很熱,六十年代,又沒有別的什麼娛樂,隻能夠去數星星,星星數膩了,才去製造人。越窮的年代,就越容易出品人。我的上麵,有哥哥,三個哥哥,還有姐姐。而我懷我的兒子,是在春天,蝴蝶就要出生的月份,也是容易受孕的月份。我記得我的一個寫詩的朋友這樣記述五月:五月,蝴蝶紛紛出生……很浪漫,什麼東西從詩人嘴裏出來,就變得很浪漫很溫情,是會讓疼痛變成一種流汁慢慢地流掉。

生孩子,那真是很疼痛。我生我兒子時,整整疼了三天。兒子還在我肚子裏,我當時已經體重一百五十多斤了,這當然是包括我孩子的重量,我問我的一個小姐妹,她是一個工人,並且剛剛生完孩子。她看看我的肚了,她說:不疼,跟下隻雞蛋一樣。我眼前立馬就浮現出一隻母雞,它的羽毛很母性,它在抱窩,目光很專注。雞每天下一隻蛋,還能那麼幸福地“咯咯”叫著,那真不會很疼的了。我算是放了一顆心,去醫院的時候,我笑咪咪的,我是笑咪咪走著去的,我要多運動,以增加我的肺活量。我去醫院的時候,肚子還沒有疼,可已經過了預產期。醫生給我拍完B超,就要給我做催產,說不能再等了,羊水太少,再不生會變成石胎。石胎?我不能夠讓自己懷了十個月的孩子變成為石胎。我說,催吧,生吧!可真一生,媽呀!我嚷著,醫生啊,你還是給我剖開吧,我怕孩子在我的肚子裏會沒力氣往外鑽的,我不能夠讓他多受罪的,而羊水又沒有了。女醫生用手壓著我的肚子:“不用怕,努把力,你的孩子不大,不會超過六斤。”事實上,我的兒子出來時有七斤多。醫生就笑,孩子很大,我摸著就知道了,可能這樣跟你說嗎?我的工人小姐妹來看我的兒子,也咯咯笑著說:雞下蛋也是疼的,不疼就不“咯咯”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