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泛泛的河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臉，慘白的臉，他們的表情皆是冷漠，而且每張臉上有一些奇怪的東西，是人類絕對不會擁有的。
帝心定睛一看，那好像是一種紋身，兩邊臉頰皆有，每邊三斜杠，就好像用刀在臉上劃了三條口子，而且是那種剛被劃傷的口子，傷口沒有愈合，還隱隱看得見裏麵的紅肉。
這難道是剛才一群在水底捕魚的人，被帝心的草劍殃及池魚？
此時此刻明月臉上帶著驚疑不定的神情，怕還真是這樣想的，隻有帝心知道這絕不可能，他的草劍是無差別攻擊，不可能會造成如此規則的傷口，而且憑他的眼力還看出那些口子裏的紅肉絕不是尋常體肉。
他麵色如常，隔空一抓，一股吸力由其手中憑空幻化，青龍吸水之招立出，須臾之間一個怪臉便被從水中拉出。
一上岸真相登時大白，原來這一個個怪臉竟是那一條條散發赤紅之芒，聲如鴛鴦的怪魚，它們和鯉魚相似，隻是比鯉魚大上數倍，卻長著人臉魚身，連鼻子眉毛眼睛都清晰可見，而那兩邊臉頰的三條傷口，分明就是魚鰓。（注一）
＂原來是魚，好奇怪的魚，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吃？＂明月眨眨她明亮的大眼睛，自言自語道。
饑腸轆轆讓她發現沒有危險後第一想到的就是吃。
帝心微笑，剛想開口。
忽然一個聲音由河對岸飄來：＂當然可以吃。＂
其音幽幽而來，語調低沉冗長，就仿佛一個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人，驀然出音，說不出的別扭。
如果在別處如此刻這般終日不見同類，聽見這種聲音，帝心與明月定會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但！此時，帝心與明月唯有駭然，兩人的手更不知什麼時候握在了一起。
＂而且還很好吃。＂話語由遠處黑暗中繼續傳來，而且感覺越來越越近，甚至其中可以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夾雜，那人的步子不快，卻顯然跨步極大，不一會兒，便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龐大的人影由黑暗中跨出，落於紅光泛泛的河對岸，口中且還在說話：＂比你們人類的肉都好吃。＂
最後一句話初傳入耳，帝心腳下一踏便拉著明月退後一丈左右，因為當那個東西初出黑暗他就看清了它的樣子。
明月自然比帝心後知後覺，在帝心把她拉退時她才看清那來者的樣子，不由得驚呼：＂牛頭！＂（注二）
來者竟真如傳說中地府的牛頭一般，有著強壯的身體穿不知名獸皮，和駭人的頭顱，牛頭上生四角，三眼，手上持黑色骨插，想來是用來捕魚的。
難道這裏真的是冥界，這條河便是忘川，而那紅色的人臉魚便是冥河裏的亡靈？牛頭此刻真是用捕食亡靈，回地府交差？
＂你是誰？＂帝心當然不會如明月般真的相信他是地府的牛頭，但是也實在不知道此獸的來曆。
＂諸懷。＂那牛頭人低沉開口道。（注二）
帝心微感詫異，他沒有想到這獸人真有名字，不過神色不露半點繼續問道：＂這裏是哪裏？＂
＂這裏啊，以前是大山，現在還是大山，隻不過以前在地麵，現在在地下。＂諸懷仿佛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活人了，一時說了許多又繼續道：＂你們這些猴子長醜了，我記得部落的先知說你們以前有毛的，結果我基本天天看見上麵掉屍體下來，也沒有毛，原以為你們是死了所以毛就掉了，結果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兩大活人，結果還是沒有毛，你們也太醜了吧，還是我好看。哈哈哈。＂說著他還低頭撥弄了下自己身上的長毛，神情顯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