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朦朧的夜色逐漸清澈起來,夜幕下的鏡湖醫莊一塵不染,靜謐而安靜。
樹林外兩具殘全不全的屍體,呈現出扭曲的形狀,倒伏在地麵上,血跡和碎肉散落一地,已然幹涸發硬。
而樹林內的兩人則默默相對,神色各異。
“我們這一批獵人隸屬於玄字旗,受神河轄下十八分壇之一的,離水分壇直接管轄,如果按照現在時間來推算的話,那兩個女人此刻應該已經和其他捕獲的人種,被押往離水分壇,說不定已經到了。”
李三娘低頭看著被樹枝固定起來的左臂,幽幽地道。
“所以你如果要去救人的話,可以徑直前往離水分壇!”
“離水分壇?”聽到陌生的詞語,陳己皺了皺眉。
李三娘伸手剝下樹枝上的一塊老皮,淡淡地道:
“離水分壇,神河轄下十八分壇之一,受四旗之一的玄字旗直接管轄,距離此地足有百裏之遙,藏身於一處防衛極其森嚴的隱秘之地,那是一個你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地方。”
“現在想想,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真的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如果剛才隨手殺了我,就算你能在之前從我嘴裏逼問出分壇的具體位置,甚至你能飛天遁地,估計也連離水分壇的大門朝哪開,都找不到,甚至去不了,更別提能潛入進去了!”
對於她這番不知是讚揚,又或是諷刺的話語,陳己隻是挑了挑眉,並沒有回應。
“知道為什麼嗎?首先一點,”
沒有得到回應,女獵人也不惱,抬起頭來,視線掃過陳己,繼續道:
“因為離水分壇根本不在這邊,而在另一邊!”
“這邊?那邊?”陳己皺著眉頭,一個念頭隨即湧上心頭,他看著李三娘,沉聲道:
“難道說離水分壇是在.....”
“沒錯!”李三娘點了點頭,接過話頭,語氣中有著不易擦覺的凝重:“這裏雖然是深山密林,荒無人煙,但嚴格說來應該算是楚國的地界,神河的其它十七個分壇我不知道,但離水分壇卻根本不在楚國。”
“而是在天河的另一側,素有虎狼之稱的秦國的疆域上。”
“秦國!”陳己挑起眉毛,看著李三娘的眼睛,沉聲道:“你們可真是神通廣大,據點設在秦國,卻跑到楚國來為非作歹,到處抓人,真不愧是神河,膽子可真夠足的!”
“不過這樣出其不意的設定,倒是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他點了點頭。
不過隨即他又皺起眉頭,開口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豈不是還要渡河到對麵秦國去,據說我所知秦國可不比楚國,那裏的戶籍審查可是十分嚴格!”
就連陳己這個出生體育專業,不怎麼了解古代曆史的現代人都知道,戰國時期的秦國自商鞅變法之後,就建立當時世界上最嚴密,也最變態的戶籍製度,幾乎可以精確到個人,也就是說隻要是在秦國地界上,凡是兩條腿走路的,基本上都會記錄在案,否則也不可能舉國之力,以五百萬人口,養一百萬的戰兵。
要知道在秦國的地盤上,如果沒有相應的戶籍還到處亂晃,則會被抓住重罰,甚至貶為奴隸,重則人頭落地。
所以說秦國是當今天下戰國七雄中,唯一不可能存在俠客這種職業的國家,因為它的戶籍製度不可能允許有成年精壯勞動力,在自己的地界上到處拿著兵器亂晃。
所以如果要到天河對麵的秦國去救人,像陳己這樣毫無身份的黑戶,就要好好合計下行動的路線,免得到時候人沒救了,也沒把神河的獵人搞定,結果又把秦國的軍隊給招惹過來了,到時候可就真的雞飛蛋打了。
就在陳己在心中默默合計的同時,李三娘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你以為呢?”女獵人掃了陳己一眼,繼續道:“過了天河之後,就到了秦國地界,那裏是秦楚邊界,到處都有重兵把守,必須要沿著隻有神河獵人,才知道特定的路線行走,否則很容易遇上秦國的邊防巡軍,那可是一群殺人不咋眼的虎狼,相信就連你也不想去感受下他們的威力!”
陳己沒有說話,卻在心中暗暗慶幸,慶幸當初沒有草率的殺掉李三娘,要不然當時是爽了,現在可就抓瞎了。
他重生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到半年,這半年內,除了剛重生的那一晚稀裏糊塗的逃殺之外,除了現在的鏡湖醫莊,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於腦中的曆史記憶,和那一張大致的戰國七國地理分布圖,除此之外,什麼都沒了,可以說出了鏡湖醫莊,他連東南西北可能都分不清,更別提要準確地找到一個百裏之外陌生的位置了。
更別提其間還要渡過一條大河,和繞過邊防巡軍的巡邏再走上幾十裏地了,而且現在不比前世,沒有四通八達的公路係統,出了城池,到處都是丘陵和山地,根本不存在什麼坐標和方位,基本隻能靠個人記憶或者向導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