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浣娉,阿嬌自然也不會出宮的,浣娉因她而受傷,如今就快沒了性命了,她怎能坐視不管。
馬車在西市大街上奔騰著,阿嬌心中著急,奮力的掙紮著,劉徹卻將她死死的扣在懷中。抬眸憤恨的望著劉徹,手臂上便是狠狠地一口。阿嬌咬得是極重的,或許是太著急的緣故,亦或許是心中有太多的憤恨。
劉徹微微一顫,卻沒有放開她,亦沒有動手。在劉徹看來,大約是因方才被韓嫣所傷,因而沒能像甩出浣娉那般甩出阿嬌。
雖劉徹未放手,卻也微微的鬆了些。馬車在西市大街上跑著,雖不是快,卻也是不慢的。趁劉徹不備,阿嬌忽跳下了馬車,重重的摔在地上。外麵趕馬車的郭舍人還未反應過來,馬車就已跑了好遠,待馬車停下來,卻已不見了阿嬌的蹤影。
劉徹怒看著郭舍人,轉而一腳將不明所以的郭舍人踹下馬車,自己親自趕著馬車朝著阿嬌的追去。
之前她因受驚,不小心扭傷了腳,方才又因跳下馬車而摔傷了,想來是跑不遠的。他一向是冷靜從容的,可她一句話卻能讓他情緒失控。
望了望那熙熙攘攘的大街,素白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蹤,劉徹隱隱約約覺有些不對勁,那毒婦是出了什麼事麼?他並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但身為大漢的皇後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這帝王的顏麵何在。再而,太皇太後大約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他身上,且借機廢除他的帝位。
若是如此,定然又是一場生靈塗炭,縱使他這帝位坐穩了,引得民聲怨怨且不說,必定還得背上個不孝之名。
多年的相處,他太過了解阿嬌,她並非愚笨之人,若是她想藏,定然是會藏的很好的。可她忘了,不管她藏得多好,卻也都會被他找出來的,自小就是如此。
阿嬌跌跌撞撞的進了一間客棧,抬頭望了望高處的匾額,清水閣。清水似真意,看得出這掌櫃的也是個喜弄文墨之人。一瘸一拐進了客棧,矮矮胖胖的夥計笑嘻嘻道:“這位姑娘,打尖兒還是住店!”
“你以為你躲進客棧,我便尋不到你了麼!”阿嬌正欲開口,卻被客棧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回眸望了望,墨色身影正一臉寒意的看著她。
心中冷冷一笑,她怎麼忘了,他是那麼的了解她,連她會在什麼地方落腳都能猜到,即使他並不愛她。嗬,就是厭惡一個人,卻也是要將對方的習性都弄得一清二楚的,這便是劉徹。
自那日他險些要了她的命之後,她便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希望。
手心捏得有些緊,她究竟在害怕什麼?如今這是在宮外,在他人眼中,她不過是就是個平凡女子,而他也就是有些身手的普通男子罷了。
昨夜浣娉忽醒了過來,可不到一炷香的時辰便又暈厥了過去,禦醫說是浣娉已是無力回天了。明明前些時日,還說浣娉隻需躺上個把月便能痊愈的。夜色朦朧,一道黑影閃過,飛刀深深插在床榻前。
她微微一驚,並未喊出聲。用力將那床榻上的飛刀拔了下來,素色的麻布上還染有墨香,幾行飄逸的字映入眼簾。
原來,原來浣娉是遭了他人的毒害,在前一刻她還覺這一切都是劉徹造成的,冷冷一笑,或許是她造成的。
她並不曉得是誰對浣娉下了毒,卻也未曾對誰提起過此事,誰會在意一名宮女的生死。劉徹,他更是不會在意的。可阿嬌卻是在乎的,甘泉宮中孤燈相伴的時日,是浣娉陪她度過的,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是浣娉在安慰她。
或許他人是不在乎浣娉的生死,可她卻是很在乎的。她不曉得那下毒之人意欲何在,也不曉得對方將她約去長安城外是為何,可隻要有一絲希望,她也是要救浣娉的。
若不是方才在那西市大街上碰上了劉徹,想來她也是不必躲進這清水閣的。大約是太過著急,她忘了,他是那麼了解她的。
自小阿嬌便喜詞賦的,劉徹方才也隻是猜測罷了,未曾想到,她還當真進了這清水閣。清水似真意,客棧在極其顯眼的地方,如此顯眼,誰會往這裏躲。她偏偏就往這裏躲了,劉徹看著眼前素白衣衫的女子,她,究竟來這宮外作甚。
或許,在他心中,並不希望她是在害誰的,可他卻又認為她定不是在做什麼好事的。緊緊拽著她的手臂,一字一頓道:“跟我回去!”嗬,如今他對自己的再不會溫柔了,除了厭惡,便是冷漠。
一襲墨衫,一身素白,麵貌生的姣好,在這客棧中,二人是極其顯眼的。客棧眾人皆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二人,阿嬌眉間微蹙,扯開劉徹緊拽著她的手道:“公子,請自重。”眼眸中好似並不認識他一般,如今也隻得這樣了。
劉徹眼中微微一驚,他並未料到她會如此,還真真是出其不意。眾人目光皆聚在劉徹身上,好似他是調戲民女的登徒子似的。
從前,阿嬌從未想過,她可以為了他人算計劉徹,即使這並算不上是什麼算計。臉色沉沉,有幾分不悅,劉徹有些不甘的鬆開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