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韓嫣從那地宮逃離一事,直至今日,旁人皆還以為是因楚服的幹係,卻無人知曉,一切皆是因韓嫣的幹係,若非是他,隻怕皆要喪命於地宮了。
而阿嬌,皆是因那夜未央的幹係,莫不然不是同那些個侍衛一般,也就是同衛青一般,衛青亦是僥幸罷了,原是走出了那幻境的,卻又走了進去。同那妖物搏鬥三日,險些喪命之時,帝後便誤入了幻境。
夜未央認主,自是不會讓那妖物傷了劉徹,前幾世皆為人,自是不如阿嬌那般在危難之時,竟能出手。
此刻二人正爭吵之餘,卻未發覺,一縷淡色,已微微靠近。
鵝黃女童,從裏麵而來,原是笑嘻嘻的小臉,卻忽一臉驚恐的指著殿外,顫顫道:“草,草!草人!”
回眸間,隻見那殿外淡衫輕揚,眉間卻是厲色,長劍狠狠的就朝著阿嬌刺來。方才還同阿嬌吵得怒火衝天的劉徹,一把將阿嬌抱住,長劍生生的從他那後背刺進。愣了半刻之後,紅衫女子才驚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一行侍衛匆匆而來,團團將那淡衫女子圍住,皆是拔刀欲與之搏。還未動手,下一刻皆倒了下去,隻一瞬之間,空蕩蕩的頸項之上,亦隻剩了個血淋淋的窟窿。
大約,此刻劉徹和阿嬌都明白了那地宮中的一切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一切皆是眼前的淡色女子所為。定睛一瞧,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素日裏瞧著最柔弱的眉兒。
這般的眉兒全然不似素日裏的眉兒,劉徹讓那一劍傷得極深,血流不止,阿嬌心中是慌亂的,明明是恨他的,明明恨不得他死,但此刻卻是那般的害怕,害怕他當真就這樣丟了性命。
她心中還有他麼?不,是因他救了自己,所以她心中才這般擔憂的,她,什麼也不想欠他的。誠然是受了重傷,他卻還是死死都將她扣在懷中,他曾言,他要一輩子保護她,他是記得的。
血流過指間,長劍再次向她襲來,她盡力的想要推來他,他卻還是那般死死的將她抱住,盡管他流了那麼多血。
他是想,死了也是同她死在一起的。她以為她早已不會再流淚,此刻卻是清淚劃過,使勁推開他道:“她要殺的是我,同你一點幹係也沒有,你滾開啊!”
狠狠的將男子推開,大約是因那一劍刺得太深,她終究還是將他推開了。長劍生生的便朝著她道:“慕容雪!我等了千年,今日,終於可以親手殺了你!嗬,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他的心中都隻有你!隻有你!今日,我便要你灰飛煙滅!永遠永遠的消失!”
紅衫女子,微微閉眼,今日,她就要命喪於此了麼?罷了,若當真是死了,她倒也不再欠他些什麼。
“不許傷害我母後!”小小的一襲鵝黃,眸中盡是恐懼,顫顫的擋在阿嬌身前。睜開雙眼,眉兒手中的劍停在半空中。
阿嬌眸中驚愕道:“玉兒,玉兒,快走開!”紅衫女子眸中淚水,她自問從來不曾待玉兒有多好過,這傻孩子,怎的這般傻,周圍屍體遍野,明明嚇得顫顫發抖,卻還是擋在前麵。
“我不要!母後,你說過,你說玉兒很像小時候的你!你還要教玉兒撫琴!”鵝黃衣衫,女童臉上盡是堅定。
小手指著怔怔的眉兒,怒色道:“你這個草人,你走開!走開!莫不然,我就用那燭火將你燒個幹淨!”
眉兒眸中一驚,她隱藏得這般好,竟能讓一個女童看穿了。大約,她並不知曉,年幼的孩子原就能將那些個妖物看出原形的。
千年怨怨,皆以為她心中的人是東方曼倩,卻不曉得她日日守候的竟是當今帝王。
眸中含淚,落出的卻是血淚,她原就非人,不過是接著韋靜眉的身體匿藏人間多年。怨恨的看著血色男子道:“過了千年,你依舊是這般,我就在你身邊,你卻看不到!當年她是不過是個賤婢,而我是公主,你不喜歡我,如今換了身份,你卻是連看也不願看我一眼。”
今日,我就當著你的麵要了她的命!帝王血色浸了那墨色衣衫,血腥味越發的濃了些。卻是掙紮著起來,安知,一切皆是有因有果的,欠下的,自是要還的,可他卻還是想要保護她。不管如何,她依舊是他的妻子,是他最愛的女子。
猛地朝著紅衫女子襲去,下一瞬,緋紅未央忽現,猛的朝那淡色女子刺去。
劉徹眸中驚色,他認得這柄劍,想來當日就因這柄劍的緣故,阿嬌才會變成那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