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出宮之時,阿嬌總一襲素衣,這樣的素衣沒有皇後的耀眼,她卻希望永遠是如此的。若她不過是平民女子,沒有遇見劉徹,沒有遇見那一切的一切,亦不會有如今的痛苦,如今的割舍不下,如今的勾心鬥角。
眉目如畫,有幾絲猶豫,終究還是踏進了那碧雪樓。她不願欠阿徹什麼,卻要欠韓嫣,他若是死了,這天下要如何是好。
大約,她並不願承認,她是那樣在乎他的,隻得用這般的托辭去救他。碧雪樓,素衣男子眸中失落,淡淡看著她道:“你希望我救他。”
低眸沉默半刻,她知她實在是沒有理由要求他去救劉徹。自己心愛的女子央求著自己去救她的夫君,沒有比這更痛心的事,她是傲氣的女子,從來不曾開口去求過誰。就連在她的夫君麵前,依舊未曾低過頭。
今日竟開口求他,淺淺素衣,微微抬眸,看著他點了點頭。心中一痛,他實在是有些不甘心的,他原隻想一直守護著她,這許就是他執意留在長安的緣故罷,但如今,他卻沒有法子就那般默默的守護。
在她眼中,他是溫文如玉的翩翩公子,此刻他卻要同她交換條件,眸中沉沉,這是他頭一回這般嚴肅,言語間肅色道:“我可以救他,但,你要隨我離開!永遠離開!”
藍衣女子從那內閣出來,手中的尊爵嘭的落地,眸間淚水流連,倉惶躲在暗處。她費盡心思將他救出來,原以為從此他的身邊隻有她,可阿嬌一出現,他便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素衣女子微微一愣,眼前的男子,是韓嫣麼?是那個溫文如玉的翩翩公子麼?誠然他在旁人眼中是囂張得很,不拘禮數,可在她麵前,他卻是終究是那個溫文如玉的韓嫣。
眸中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是他的妻子!你要阿楚怎麼辦!”
他為她傾盡一生修為,她全然不知曉,同他說,她是那個人妻子,而他還有阿楚。他以為他是可以一直沉默的,可他終究還是做不到,那麼多年都過去了,如今卻沒有法子再去隱忍。她用央求的眼神望著他,求他救她的夫君之時,他心中是那麼痛,她可以為那個人做到這般,為那個百般傷害她的人做到這般。
“那我憑什麼要救他,我會這般,皆是因他,他親口與你承認了,不是麼?他不顧年幼情意,想要了我的命!我憑什麼要救他!”素衣男子,眸子間卻不似往日那般平和,灼灼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
阿嬌從未想過,有一日韓嫣會如此,同他一起走,何嚐不是好的去處。可好去處是好去處,她並不愛他,多的亦是感動罷了,況且,楚服癡心付諸多年,她憑什麼就這般搶了阿楚的一切。
她明白那樣的痛,付諸一切,卻換不來一點真心,很痛,真的很痛。可是,她亦曉得,劉徹的命,就在韓嫣手中,她相信,韓嫣,他是可以救阿徹的。
素色衣袖下,纖纖玉手緊捏著,緊咬著唇,是啊!她又憑什麼要他救阿徹。
“我答應你,隻要他無事了,我便隨你離去,永遠離去。”也許,在這一刻,她隻想他救阿徹,卻不曾想到,不過是一句話,卻賠上了三個人的性命。
暗處那一襲藍衣眸中怨恨,隻要她陳嬌還活著,她師兄的目光便永遠不會轉向自己,永遠都在那陳嬌身上。
榻上的帝王麵色蒼白,緊閉著雙眼,素衣男子微微瞧了瞧,抬眸看著紅衫女子淡淡道:“這原也是妖物所傷,待我向師父取了藥丸來,服上幾日便是。”
原阿嬌心中亦清楚得很,這一生,她倒也見過不少藥物,韓嫣的本事她亦是見過的。劉徹乃是受妖物所傷,那些個禦醫自是沒有法子的。
韓嫣縱使沒了靈力,卻也還是有法子救劉徹的,對人沒有法子,對妖物卻是有法子,對妖物所傷,自也是有法子的。
紅衫女子眸中盡是擔憂,聲音清冷道:“陛下何時能醒來。”
素衣男子抬眸看著女子,眉間淡淡道:“不出三日,你可莫要你答應過的事,待他醒來之時,你便隨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