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翩翩,她是最美好的年華,他卻已是年過六旬。蒼蒼之容,依稀瞧得出年少之時的英俊容貌。
座上的帝王眸中盡是驚色,若僅是容貌相似,那便罷了,就連神色間都那樣相像。若非他已是滄桑年華,見過的太多太多,大約是要驚得掉了淚的,阿嬌,險些就脫口而出。
是上天眷顧他麼,眷顧他在大好年華裏失去了最心愛的女子,如今年過六旬,卻讓他遇上了這樣一個同她生的一般無二的女子,連神色間也是那樣像。若非眼前的女子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他想,他極有可能將她錯認成那一襲紅衫。
心中驚訝不已,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道:“果真是傾城佳人,你多大了。”言語間,依舊是帝王姿態。
莞爾一笑,不卑不亢道:“民女於元鼎五年大雪之日所生,如今,已是十七。”
心中一顫,難不成,眼前的女子當真是她的轉生,在旁人眼中皆以為他厭恨陳皇後,縱使是耍手段,亦不會去找個同陳皇後相似的女子。誠然他後宮中的妃嬪都同阿嬌生的有幾分相似,可卻從來沒人知曉阿嬌生成哪般模樣。衛子夫,自是不可能的。
低眸看了看女子握拳的左手,微微道:“你過來。”旁人心中皆是忐忑不安,生怕女子惹怒了帝王,她卻是淡定從容,款款走到帝王身前。
纖纖玉手微微展開,隻見碧色玉鉤,色澤透徹,原也是上品。誠然趙家皆知曉其中的緣由,卻也還是故作一臉驚訝,叩頭謝恩,言帝王乃是天人,趙女握拳多年未能展,果真唯有帝王可展。
微微含笑,看著素衣女子道:“可許了人家。”聞言,折言眉間失落,聲音微微小了些道:“民女天生落下了殘疾,旁人皆看不起民女,哪裏還能許夫家。”言語間,微微含淚。
女子此言一出,帝王心疼不已,他的阿嬌走在那個元鼎五年那個大雪天兒裏,而折言出生於那個大雪天兒裏。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阿嬌麼?他的阿嬌這些年來都是怎樣過來的,旁人皆看不起她麼?
眸間閃過一絲心疼,溫柔道:“你可願意隨朕入宮。”他是這樣直接的就說了出來,說來他的年紀要比她的父親母親還要大,她不過是十七歲的年紀罷了。
素衣傾城,微微蹙眉,有幾分受寵若驚,縱然她早便料到了,卻也還是要佯裝一番的。她從來不曾高估過她在他心中的位子,她以為他是不愛她的,他愛的不過是這皮囊罷了,他愛的不過是占有罷了。
見女子那般的表情,帝王眸間溫和道:“怎的,你不願意。”
女子眸中微微淚水道:“不是,民女是害怕,皇上有三宮六院……”
話還未說完,一旁的江充怒道:“大膽趙折言!竟如此失言!”
趙家人見狀,嚇得立即跪地,惶惶道:“皇上息怒,小女子自小便是如此的,多有失言,還望皇上恕罪!”
廳堂中的氣氛瞬時緊張不已,帝王卻豁朗一笑道:“江充,你看看你把人嚇得!朕覺趙姑娘倒是有幾分膽魄!如此的顧慮,亦是自然的。”
蒼色容顏,深情的看著她道:“朕承諾,你是朕的最後一個女人,漢宮中,沒有人可以比的上你!”是,阿嬌,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你。你是朕的第一個女人,亦是最後一個,唯有你才是朕的妻子。
這些年來,帝王倒也見過不少同阿嬌相似的女子,可那僅僅是相似罷了,同折言不一樣。這樣一個女子,比他的女兒還要年輕,讓他怕,可那一張臉,那樣的神色,卻是別人學不來的。她,便是他的阿嬌麼?
趙玨心中一驚,他這妹妹怎將帝王心摸得這般透徹,她就這般一心想做娘娘,這實在是很不像他的妹妹了!
他妹妹這樣年輕,難道這一生就要斷送在一個老得都可以做她祖父的糟老頭手中。亦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趙玨微微向前,屈膝於帝王身前道:“舍妹自小便豪邁不拘,隻怕入了宮是要給皇上帶來麻煩的,草民鬥膽請皇上收回成命。”
折言心中一驚,原也知曉她這長兄是為她好,可她不願就這般生活,她要報仇,她要討回一切。忙將趙玨攔住,眸間幾分嬌羞道:“哥哥不必如此,妹妹是自願隨皇上入宮的。隻是,有句話,民女不知當說不當說。”
帝王眸中含笑,神色間有幾分欣賞道:“但說無妨。”自阿嬌去了之後,再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同他說話了。
四周望了望,有幾分怯怯道:“不知為何,民女覺皇上好生眼熟,好似,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
心中一笑,劉徹,你終究還是有被算計的時候,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墨衣龍紋,眸間一怔,看著眼前的女子道:“朕瞧著你也甚是眼熟,許前生你就同朕見過了!”
低眸含笑,微微嬌羞道:“民女,民女也是這般想的。”廳堂中隨帝王而來的一行大臣相望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帝王若是喜歡誰,說什麼都是,若是不喜歡,說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