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王爺若未在朝中掛要職,不用每日上朝的,令狐簫平時又避府韜光養晦,一個月下來也上不了幾次朝,故而他才要進宮要一下,畢竟前些日子,令狐薄才提及讓他與四公主和親,這才半個月,一下又變成小皇帝跟四公主聯姻。
令狐薄抬眸看他,他的話倒是合情合理,沒有破綻,當下神色如常,淡淡地道:“皇上與四公主也算情意相投,天晉與眾臣希望本王能成人之美。”
令狐簫“哦”地一聲,輕輕點頭:“原來如此啊,六弟當真大方得很。”說著嘴邊綻出溫潤笑容,道:“今日何護衛有客,六弟似乎心情也不是太好,我還是改日再進宮罷。”
令狐薄點頭:“也好。”親自將他送出養義宮,才返回偏廳,那個李鳳香正拉著何清君絮絮叨叨地問著她這些年的生活,見他進廳,忙放下何清君的手,正襟危坐。
那個叫作何清茹的美貌少女,一雙剪水秋瞳正若有情似無意地不時瞟著令狐薄,芙蓉美麵泛起一陣羞紅。令狐薄微微蹙眉,對何清君道:“既然親人團聚,今日本王就放你一天假,不用隨侍了,本王還要折子要批,先去禦書房了。”
何清君眉開眼笑的起身行禮,道:“屬下謝過攝政王。”
令狐薄睨他一眼,不過是個十幾年未見過麵的親人,至於這般歡喜嗎?轉身邁出偏廳,他還是覺得她今日實在有些反常。
若說今日是有些反常,接下來的數日,何清君就更反常了,她不但連告三日的假,整日陪著那母女二人,甚至一向財迷的她竟難得大方的拿了一千兩銀子為那母女二人租房子,填置各種物事衣物,把那個妹妹打扮一新,宛如個大家閨秀一般。
令狐薄想跟她說句話,她都顧不上,整日價地往宮外跑。這日令狐薄終於惱怒了,捉住她道:“你是本王的隨身護衛,卻整日不在本王身邊,成何體統?”
何清君瞪他:“我告假了的。”
令狐薄皺眉:“何清君,你就那般向望親情嗎?難道你竟半分懷疑都沒有?”
何清君掙脫他的大手,不以為然地道:“五姨娘正等著我呢,有什麼話,等日暮後,我回來再說。”
令狐薄咬牙回殿。何清君卻笑得跟個偷腥的貓兒般奸詐。
入夜後,令狐薄直等到亥時,才聽到何清君回來的聲音,他走到寢殿門口,攔住她道:“何清君。”
何清君雙足頓住,轉頭朝他訕笑:“這般晚了,千歲大老爺還沒睡?”
“你也知道這般晚了?”令狐薄似笑非笑地看她,既然知道這般晚了,為什麼才回來?“進來罷,本王有幾句話要問你。”
何清君輕笑一聲,摸摸鼻子,他終是忍不住了,看來咱們睿智無比的攝政王也不見得多有耐性呢。
進了寢殿正廳,見令狐薄沉著臉坐在窗邊的軟榻裏,右手手肘支在旁邊小幾上,鳳目半闔,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
何清君在軟榻旁站定,望著他。令狐薄指指一側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何清君,那女子確是你的五姨娘?”令狐薄沉吟半晌終於抬起頭來。
何清君笑道:“是啊,雖然比十幾年前有些蒼老,但外貌確是五姨娘無疑,何況,這些日子,她一直跟我說著何家從前的事,絲毫不差,由不得我不信。”
“……”令狐薄注視她,為什麼她看起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從前你與你那個五姨娘感情很好麼?”
何清君微微側頭,似乎是回憶了下以前的事情,搖頭:“說不上多好,因為娘親的關係,我和所有姨娘感情都不好,唯有五姨娘看上去和善些,又未跟著其他姨娘一同害我娘,所以對她……其實……也沒有多好。”
“……那你最近在做什麼?你不是很愛錢嗎?怎麼舍得如此大出血?”
何清君“噢”了一聲,開始從腰帶裏往外掏,將掏出了一摞憑紙,遞給他,令狐薄接過來看了下,盡是最近她為那母女二人填置的東西的憑證。
“這是什麼意思?”
何清君長歎一聲,眼裏露出了失望跟遺憾,道:“五姨娘確實是五姨娘,何清茹也是何清茹,隻是……”她望向令狐薄:“千歲大老爺,你不必為我擔心,若能得報滅門的大仇,莫說一千兩銀子,便是賠上一萬兩十萬兩,甚至是我的命,都不足惜!”這些錢她總有一日會連本帶利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