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卻道:“清君,既然遇上了,去陪老夫喝兩杯如何?”
何清君一怔,她可以說這個主意不如何嗎?卻見白峰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出了華天門。
何清君回頭望一眼華天門的守衛,隻見他們個個似笑非笑地遠望著,卻無人說一句話,那些門將們是第二次看見她被不由分說地拉出宮門了,她暗歎一聲,白參將,你是特意等在華天吧?
兩人進了最近的一間酒樓,白峰要了一間雅間,要了一盤囟牛肉,幾碟清淡小菜,要了兩壺酒。
等酒菜上齊,白峰容不得她推拒,起身親自為她斟了一懷酒,舉起酒杯,長歎一聲道:“清君,這第一杯酒,是老夫敬你的,老夫謝謝你為白家救下逸揚。我幹杯,你隨意。”說完仰脖飲盡。
何清君見狀,隻得舉杯跟著喝掉:“白參將,過去之事,不必再提,當時情形,不過是巧合,若是換作別人,定也會救了他。”
白峰一手擋開她的手,另一隻手再提酒壺為她斟滿:“那也得旁人有那本事,清君,老夫一生從未將任何女子瞧在眼裏,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個女娃子,巾幗不讓須眉,練成這樣一身武功得吃多少苦?你卻不驕不躁,不恃武力壓人,甚至被拙荊……都不還手……老夫再敬你一杯,替拙荊為你道謙,我幹杯,你隨意!”說著,又舉杯飲盡。
何清君眨巴眨巴眼,隻好再次端杯相陪。
白峰又為她倒了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老夫代逸揚向你賠罪,他作為一個男人,受你之恩,承你深情,卻不能信守承諾,背叛你再娶,老夫為有此子汗顏,卻也隻能無奈,我幹杯,你隨意!”
何清君無語,再次端杯陪酒,心下狂淚,白參將,你再敬下去,就不是向她賠罪了,分明是要罰她酒了!
“這第四杯酒,老夫向你賠罪,老夫治家不嚴,對你不起,我們整個白家都欠了你的,我幹杯,你隨意!”
再一杯酒下肚,何清君隻覺得頭重腳輕起來,雙頰熱氣直竄,暈暈乎乎的,這算敬酒還是罰酒?
那邊白峰一臉的謙意,滿眼的愧疚,十二分的苦惱,砰地一聲將酒壺重重放在桌上:“清君,我白家對不起你啊,老白峰愧對你啊!”許是借著酒勁,白峰竟然趴在桌上捶桌大叫,像是似哭非哭,欲哭無淚。
何清君不禁為之動容,努力抬起暈乎無力的頭,目光落在白峰身上,撐著桌子站起:“白參將……你不用愧對我,愧對我的是白逸揚……是他背信棄約,是他禁不住美色!是他怨我生不出孩子……都是他,我從不怨別人,甚至都不恨紀芙,我隻怨他……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啊……”
提起紀芙,白峰抬起頭,苦笑:“紀芙?”
何清君重重點頭:“紀芙……白參將還不知道吧?你們那溫柔賢惠的好兒媳婦……是大魏的奸細!你不知道吧……白參將,你回去問問你白家唯一的兒子……這算不算報應?哈哈,老天有眼啊,白逸揚眼中的溫婉芙妹……嗝——白逸揚啊……”
酒意之下,眼睛有些發花,門口站的那位絕世美男子,是她的前夫君吧……是吧?
“白逸揚,你怎地這般消瘦了?”她晃晃悠悠地扶著椅背,嘿嘿地笑著:“白逸揚,腐心蝕骨的滋味銷魂嗎?夜裏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夢到紀芙啊?美人的身體多銷魂啊,柔弱無骨啊……”
白逸揚臉色蒼白,那上等的麵皮顯得十分憔悴,活像突然間老了好幾歲。父親進宮述職,他的隨身侍從則回府裏稟報,白府上下早已忙成一片,可是眼見已至正午還不見父親回府,他便到皇宮門口打聽,卻聽守宮門的門將說,父親拉著何清君喝酒去了。
因父親仍是一身戎裝,他們的行蹤倒是極易打聽,隻一會兒功夫,他便找到此處。自那日被令狐薄一頓挖苦後,他已有十來日未見到何清君了。來找他們的路上,原本他心裏還有種難以抑製的激動和期盼,卻沒想到,此刻竟是這般難堪!
先前見到何清君,隻覺她也隻是因為怨他背叛盟誓,才對他冷漠無情的,卻未想到,她竟然早就瞧不起他,把他當成是隻喜肉欲的好色之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