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轎子的窗口伸出一隻手來,纖細的手指捏著一個絲絹。
丫鬟立即接過,拿到鼻子前聞了聞,不禁擰起鼻子,“小姐,這上麵沾了什麼?”
“蔥汁。”轎子裏的人傳出聲音來,可哪裏還有那柔弱順從的調子,反而不耐煩極了。
丫鬟隨即點頭,“辣眼睛。”說著,她快速的將手中的絲絹團成一團,然後扔掉。
“否則我怎麼哭出來?嗆得我隻想打噴嚏,一直忍著,累死我了。”轎子裏,柳嬋倚靠著,哪還有那弱不禁風又端莊溫婉的樣子。
眸子裏滿是不耐,鼻間也斷續的發出冷哼來,想起躺在棺槨裏那蠢人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會和這關戍梁訂婚,完全是他一手促成。三個月前的宮宴上,他自從瞧見她之後就像個狗皮膏藥似得粘著不放。
之後他用盡了各種辦法,求得他父親兵部大司馬關橋去皇上那兒求了一道聖旨,她就被許給他了。
哪知道,這才過去半個月,他就忽然間中毒身亡了。
第三個了,她就想知道還會不會有第四個蠢人。
看著自己的手指,柳嬋緩緩握拳,這三個男人的死如出一轍,盡管死因不同,可是顯然有聯係。
都說她命硬,天生克夫命,她才不信。那些碎嘴的東西都這般議論她,以至於現在她大名遠揚。
柳府,雖不如關府那般大,但在這帝都也是數一數二。西苑,一座獨立的小院兒,但凡入眼的彩色物件都被搬走了,連那床上鋪著的被子都換成了純白色。
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柳嬋換上了黑色的衣裙。
“關府的人還真是不講理,小姐和他們家公子也沒成親,隻是有婚約而已,憑什麼要小姐守孝一年?這些衣服,太難看了。”玲瓏站在桌邊,那上麵放著偌大的托盤,其上擺放的皆是黑白兩色的衣裙,隻有家中死人需要守孝的人才會穿。
掃了一眼,柳嬋緩緩眯起眸子,“何止難看,穿上簡直和黑寡婦一樣。但我擔心的是,這關家怕是不會就這麼了事,還得有更過分的要求。”兵部大司馬,論官職論地位,柳承昭都敵不過。關戍梁又是關家的嫡長子,他們怕是會將他的死全部算在她的頭上,畢竟之前已經有過兩次了,她是克夫命的傳聞甚囂塵上,瞧今日關夫人那哭泣悲傷的模樣,定會把所有的悲戚傷感全部化作憤怒的長刀朝她劈過來。
“更過分的要求?難不成,還要小姐你去陵墓裏給守靈?這世上可沒這規矩,再說咱們家老爺也不是無名無姓的老百姓。”玲瓏嘴一撇,又道:“關大公子死了我們也很傷心,可是當初又不是我們對他死纏爛打的。是他相中了小姐,一瞧見您就恨不得流口水,如今死了又怪誰?”
“傷心?不,我不傷心。我更想知道,誰是第四個。”柳嬋緩緩搖頭,那張臉精致無瑕疵,柔弱端莊,可是她的眼神兒卻冷硬的如同一把刀,甚至其中還幾分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