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細葉淩霜,悲浮生若夢。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老師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又道:“老僧替天下蒼生謝姑娘的悲憐之心。”
簫桉一行又急問:“師父這是何故?”
老師傅隻又道:“姑娘有所大成,悲憫之心上蒼必厚待。且安心。”
如此之下,便不肯再言。三人見此便也隻能作罷。
因蕭府也是這一城區的大戶人家,曆年來蕭夫人往這清靈寺也添香油不少,逢初一十五寺內主持也專門為蕭夫人留了間香客的休憩之所。
待用過簡單素食,蕭夫人便攜著二人前去廂房休憩。簫桉愣是憋不住性子,隻道要隨意走走逛逛,吸收這山間天氣靈氣,於是便一人出了廂房。
除卻大雄寶殿前的香火鼎盛與熱鬧,後院的廂房卻是一清淨優雅之所。出家人秉著秩序操守將周邊收拾得井井有條。四月天已是轉暖,這山間卻是平添了份清涼。幾株桃樹帶著隱約的紅蕊含苞待放。呼吸著這清淨的空氣,心情驀然變得安靜舒暢。
簫桉抬步往外走去,出了廂房一段便有著分叉路口,一是通過前殿等眾人上香之所,之前三人正是從此處而來。另一路口卻是通向另一方偏僻之處。簫桉探了探身,當即決定往這僻靜之所而去,且看看這方又何不同之景。
兩旁的梧桐樹將小徑籠罩在一團陰暗中,叫人看不清遠處的圖景。簫桉提著鵝黃的裙擺,攏了攏麵紗便小快步著往裏跑了。探身出了那樹木環繞的小徑,一旁的景色讓簫桉不禁小小呼了起來。隻見大片的綠草地長著密集的桃樹,不同於廂房那端含苞待放的羞怯姿態,這裏的桃花卻是盛開得恣烈。風吹過便陸續著飄灑著花雨。
簫桉興奮著往花叢裏跑去,伸出手接著那飄飄揚揚的花雨,不經咯咯著笑了起來,一手提著裙子,便逐著那花雨旋舞著奔跑了起來。此時隻怨當初沒有用功學習舞蹈,無法有著蕭梅那樣優雅的姿態來與花共舞。隻是這美景光看著便讓人欣喜不已。
跑了一會便有些許累了,簫桉在一棵大桃樹下停住,撫了下裙擺直接往地上一躺。這是簫桉男裝時常幹的事情,隻是當日總是有抒兒在一旁嘰喳著念叨守著,而這回則是清淨得無人打擾了,真是樂得高興。躺在樹下看著滿樹的桃花映襯著蔚藍的天色下,心裏舒暢無比。輕喘著氣,額頭微微出了汗,簫桉一把扯下了蓋住的麵紗,胡亂著往身旁一放,深深呼吸著這一刻的花容清香,放鬆著融入了這一寸的天色。
簫桉是讓寺院裏的鍾聲給吵醒的,白日裏每隔個時辰寺院便會敲上一串鍾聲。師父們的早課誦經等皆由此來提示。
蕭夫人和蕭梅午憩時正是正午時分,到此刻必是已過了一時辰。想著那時蕭夫人提及小憩過後就得下山回去,簫桉這一急便急忙起身,環視一圈看準回去的路口便匆忙跑去,臨近出口時還不忘回頭念念不舍著望著這一方的桃源。
這廂簫桉身影剛消逝,從一旁的樹蔭後便快速閃出了一青衫身影,低身拾起了簫桉落下的麵紗,便又閃了去。
簫夫人與蕭梅二人醒來之後,遍尋不見簫桉的身影,正急著團團轉。見簫桉回來,不經又是一頓數落。待要回去,便囑二人將麵紗帶好,簫桉一撫臉,這才發現麵紗不知何時去了。尋思著該是落入那桃源,又不好說自己偷溜著去那僻靜之所玩耍。那略微幽閉的入口貌似並不歡迎閑雜人員的打擾。
蕭夫人見簫桉也尋不著那麵紗,又趕著下山回府,便隻好作罷,隻囑咐一路上跟緊,不許東張西望。大家女子出門本就不拋頭露麵,麵紗是必備之品,如今也是沒轍便隻能盡速走到馬車邊上。
此年間,實則民風開放,外間行走之人並未有如此拘束之舉,隻是世家望族總難免要保持一種矜貴。也因此未婚女子出門多以麵紗覆住。簫桉多以男裝之態在市井晃蕩,對此刻無麵紗之勢自是無任何不自在之處,隻是因為自己的貪玩誤了回家的時辰,便也收斂多許,隻跟在蕭夫人身後緊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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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於桃園中玩耍,簫桉便念念不忘,日思夜想著花雨遍天的情形,不日便拉著抒兒著著男裝再行入寺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