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地半歪著頭,隻見身後的樓梯台階上倚了一個勾唇含笑,身段軟弱無骨的女子。一襲大紅色的絲質綢緞包裹著豐滿曼妙的軀體,如緞般絲滑的青絲鬆垮地挽了一個髻,用一根黒木簪子隨意地固定住。美人眉目含笑含俏,一雙黛眉彎彎,雪白的肌膚被紅衣襯得幾分發光。
顧惜彤看著眼前這個嬌媚的美人,心思直打轉。她肯定以前沒見過這個女子,那她為何直盯著自己瞧,顧惜彤也不明白。沒打算再理會女子的目光,她神色自若地把心思重新移回桌麵的小菜上。淩尋見到紅衣女子的一瞬,瞳孔微微放大,眼裏流露出讚賞。顧惜彤背對著他,沒發現他的失態,但是樓梯上的女子卻是完全捕抓到他的神色,不禁捂著小嘴羞澀一笑。他也沒任何不悅或是惱怒,隻是挑了挑眉,玩味的深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扣著杯沿輕輕晃動無色的液體。
被他毫無遮掩的目光盯著,女子稍感不自在。她撇開視線,長長的睫毛緩緩顫抖,遮住如水的星眸,臉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在燈光下顯得魅惑人心。過了小一會兒,女子款款下了台階,裙裾輕揚搖曳出一地璀璨。
“這位公子……夫人,”聲若其人,輕輕柔柔的嗓音像一眼泉水淌過心底,帶著溫柔的撫弄和點點撩人。“嫣娘是瓊醉樓新進的歌姬,如果兩位喜歡嫣娘的曲子,請將手中的花投入嫣娘的花籃裏。”顧惜彤聞言才發現桌上果真擺了一支臘梅,她笑了笑,和善地朝嫣娘點頭示意。
嫣娘盈盈半蹲一下,爾後扭著蠻腰向另一桌客人走去。
顧惜彤若有所思地看著嫣娘的背影,心裏有點怵然,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子並沒有那麼簡單,但是現在還是不宜有所行動,靜觀其變往往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嫣娘麵若桃花的粉頰顧盼生輝,但是眼裏卻慢慢凝聚了冰冷。不著痕跡地冷哼一下,她昂起頭高傲地遊走在包房之間。
所謂的七公子,原來就是這樣的女子麼?韓臻,你是真是好笑。嫣娘這樣想著,本想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卻莫名發現心裏疼得不行。原來這個嫣娘竟是在金聖居與韓二爺見麵的那位美人,如此看來,想必又是個情根深種的女子。卻不知,這情究竟給對了良人沒有。
趁著小二上菜的那會兒,顧惜彤向他打聽嫣娘的事。
“嫣娘?她以前在瓊醉樓對麵的金聖居那兒唱小曲,後來遇上了趙家公子趙武,趙公子強取豪奪,欲納嫣娘為妾,金聖居老板怕惹禍。”說到這裏,小二突地止言,左右看了一會兒,才複小聲地說:“就是宮裏頭的德妃娘娘……於是就想把嫣娘的賣身契給趙公子。誰知嫣娘也是個強脾氣的,竟然要尋死。後來她就被金聖居的老板趕了出來。”
顧惜彤初聽覺得趙武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後來一聽德妃的名號,她才想起這個趙武就是那次在酒肆裏讓小白教訓了一番的粉麵男子。她聽著不算驚訝,因為之前已經見過麵了,也深知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個道理。可是淩尋該是頭一回聽說趙公子的惡名吧,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出乎她的意料,淩尋也沒順著她的意當場不高興,他臉上還是淡淡的神情,隻是眼裏的漩渦愈加深邃,不可見底。
顧惜彤見他慢慢勾起一抹邪笑,眼裏的玩味漸漸濃重,像是在笑話自己,她聳了聳肩俏皮一笑,以回敬他的揶揄。“那你們的老板怎麼敢讓她在這裏唱曲?你們就不怕得罪趙武?”竟是淩尋問話。
小二不知所以,隻是高興地笑著,“當然了,七公子的名號,趙武還是要顧忌的。”顧惜彤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打哪兒來的,有點愕然。淩尋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出了瓊醉樓,顧惜彤鬧著要去江邊放燈船,淩尋滿目含情地揉了揉她的頭,笑著任由她牽著走。江邊放燈船是淩都很久以來的習俗。相傳如果相愛的人放的燈船順江而下,漂得越遠越是說明兩人有緣分。
她眨著眼睛東瞧瞧西看看,最後選了一盞紅色暗花的紙船,他則選了金色的。小心翼翼地捧著紙船,她正想點上蠟燭,卻被他從手中將紙船奪取了。他沉默地將紅色的小船放入金色的紙船裏,將蠟燭點上。“哎……我也要放……”她不依了,嚷嚷直喊。他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我護著你不好嗎?這樣就不會被風吹得各走各的路。”低沉的聲音隱隱含著溫潤的暖意,讓她不禁揚起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