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愛入骨髓(1 / 2)

早上,祁桐七點鍾就下樓,看見客廳和廚房都沒有人。她去敲爸媽的房門,顧芃看見這些日子難得一下樓的女兒打扮得舒適得體站在門口,有點兒發愣,她問:“桐桐,有事?”

“您今天沒做早飯啊?”

“還沒呢。今天爸爸下午去上班,所以我沒早起。餓了?”

“我得上班去啊。那您給我煮點兒麵條?”

顧芃回頭看了眼祁世偉,笑著說:“好好,等著啊。來得及,很快的。冰箱裏有炸醬呢,給你煮碗炸醬麵。”說著就出房門直奔廚房。

“爸,您怎麼下午上班呢?”

祁桐走進房間,坐在椅子上。

“上午開民主生活會,懶得跟他們瞎扯淡去,下午再說。你今天打算把帶的班接回來嗎?”

“看校長安排吧。怕是家長也擔心我現在的狀況帶不好孩子們。”

“那你自己呢,覺得你的狀況能不能帶好孩子?”

祁桐想笑,卻擺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她自己也覺得不自然,使勁兒揉了揉臉頰,說:“我也很不自信呢。”

祁世偉疼惜地看了看女兒,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說:“順其自然。我知道你很熱愛你的工作,很愛你的學生。勉為其難去做的話,也未必做得好。”

“嗯,知道。現在隻剩審判這一件事了。爸,他們會被判死刑的,對吧?”

“桐桐……”

“好了,您別說了。我知道了,放下執念。”

有人敲門,祁世偉應了一聲“請進”,祁翱出現在門口。他看見打扮整齊的祁桐有點兒意外,雖然還沒有恢複快樂張揚的樣子,但是這樣強打精神、在努力的她已經讓他覺得欣慰了。“爸,早。桐桐,你要出去?”

“上班。總不能年紀輕輕的兩個人都在家耗著。”

“躲我?”

“你多想了。開始正常人的生活,不是你們希望的嗎?除了正常吃喝拉撒睡,還得正常工作。”

祁翱點了下頭,說:“你開車去嗎?”

“嗯。怎麼,你要用車?”

“是,出去辦點事情。我送你上班,然後用一下你的車,用完了給你放到學校或者晚上接你下班?”

“祁翱,你這些年在國外賺了不少錢吧?”

“不知道。”

“估計泡外國小妞兒也花了不少。該添置的就添置,我的這車子我隨便開開還行,你開的話,有點兒跟身份不搭。”

“身份?”祁翱反問了一句,看了祁桐一眼,轉身出去的時候說:“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祁桐看著他閃到門外的背影,說:“爸,祁翱回來之後是不是有點兒怪?”她不擅長察言觀色,卻看見了祁翱眼裏有暗淡下來的光芒。

“他也需要調整。”祁世偉也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外。從高中時候開始,祁翱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把自己關在半地下的畫室裏畫畫,畫很久很久,甚至會晨昏不分。這些日子他也經常把自己關在畫室裏,可是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身的煙味兒。有一個夜晚,祁世偉進了畫室,那裏基本上還是保持著他回來之前的樣子,畫架上隻有一張被塗得亂七八糟的作品,如果也可以稱之為作品的話,乍看是一團混沌,在畫前站久了,他可以順著那些色彩的走向,感受出祁翱塗畫的時候無奈和煩躁的情緒。畫中有一塊重重的、力透紙背的紫紅色,祁世偉想象著,是用地上那隻炸了毛的筆狠狠地戳上去的。回國之前,他說自己大概會去一家藝術品投資公司,可是回來三個多月了,對自己的事業發展一句也沒提過,除了對桐桐的事情上心,他自己好像越來越沉默了。怎麼看他都的確有點兒反常。且不說他的性子,且不說對他這個父親的態度。

“桐桐,別總拿那麼壞的態度對哥哥。這些日子,他自己受了重傷,還處處關心你。你知道他術後醒來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是‘祁祁呢’。”

“祁祁?你確定他是說‘祁祁呢’?隻有寒沫一個人這麼叫我,他說因為他與眾不同。祁翱從來隻叫我桐桐,或者出氣筒。”

“也許寒沫這麼叫,他聽習慣了偶爾也會脫口而出叫你‘祁祁’。我和你媽不是叫你桐桐、桐兒、丫頭、閨女、祁桐你都答應嗎?”

或許。上次在墓園,他也叫自己“祁祁”,是她不許他這麼叫的。祁桐煩躁地起身,說:“媽媽叫咱們出去吃飯了。”

祁翱也被顧芃喊了下來,祁桐看著他從樓梯上緩緩走下,還拿著手機,也不知道看到什麼內容,把右手的食指第二節塞在嘴裏咬著。祁桐呆呆地立在樓梯口。徐寒沫也愛做這個動作,尤其是在思考的時候。有時候咬得時間長了,那個地方會有很深的牙印和一片紅。她觀察過有這樣習慣的人,也不過是把食指微曲抵在唇邊。她糾正過徐寒沫好多次,後來他不耐煩思考的時候被她因為啃手指打擾,就把她的手拽過去咬。此時,手指被不輕不重啃一下的感覺那麼真實,不輕不重地,心裏也跟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