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臻和祁桐不知道是誰攥著誰的手,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都無比緊張。
祁翱站在廚房的陽台上抽煙,眉頭深鎖,狠狠地吸進去,再狠狠地吐出來。
“母親,我真的想有一個跟寒沫的孩子。”
章臻往廚房那邊看了看,並看不見祁翱。她被剛剛祁翱的樣子嚇了一跳,可是她也理解,作為桐桐的哥哥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年紀輕輕成了單身母親,日後過煎熬的日子。如果祁桐真的懷孕了,她想祈求她把孩子留下來,可是她到底能不能這麼自私?
章臻撫摸著祁桐的長發,說:“孩子,咱們先等成城回來。”
成城汗流浹背地跑回來,手裏握了一大把的驗孕紙,他說:“我把幾個牌子的都買了。”
祁桐接過來的時候手有點兒哆嗦,這一把試紙在她看來不啻於一條命,不啻於她的希望。
章臻隨她站了起來,問:“要不要我陪你?”
祁桐搖了搖頭,說不用。她從飲水機的小櫃子裏拿了兩個一次性紙杯,進了衛生間。李成城和章臻站在門口,焦灼不已。
“阿姨,如果桐桐懷孕了,您真的要她生下來嗎?”
“你說呢,成城?”
“我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懷孕了,生下來了,寒沫有了根兒。可是桐桐以後就跟孩子相依為命了嗎?她跟寒沫青梅竹馬十六年,可是她才25歲。往後的這一生太長了。”
“成城,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他的孩子也不能留嗎?這不太殘忍了嗎?”章臻終於繃不住那根弦,也哭了起來。
李成城也知道,這太殘忍了。無論怎麼選都太殘忍了。
5分鍾可以檢測出結果,可是李成城跟章臻不停地看時間,好容易熬過了5分鍾,祁桐還是沒出來。又靜靜地等了2分鍾,章臻沉不住氣,轉了下門把手門打開。祁桐手裏捏著一把拆了包裝紙的驗孕紙,笑得蒼涼,說:“對照線位置隻有一條線,說明驗孕結果是陰性,陰性就是沒有懷孕。所有的說明書上都是這麼說的,所有的驗孕紙上都隻有一條線。”她手一垂,一把驗孕紙都扔進垃圾桶裏。“上天果真不肯眷顧我。”
祁翱從廚房走出來,煙味兒也跟著他一陣風飄了出來。他看了一眼祁桐,對李成城說:“你把桐桐送回去。要是她想去徐寒沫那兒,你陪著她一起。”他扶住了章臻的腰,感覺到她整個人垮了下來。
“我不走。”祁桐倔強地說,她看向祁翱的眼睛裏冒著火星兒。
“桐桐,你是不是把沒懷孕的後果又歸責到我身上了?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兒?”
“桐桐,這都是命,沫沫的命,我們徐家的命,你的命,誰都怪不得。跟成城先走吧,我有事要跟翔翔說。”
“母親,在你心裏我不如祁翱親,是嗎?”
“不是,在我眼裏你跟我的女兒一樣。做不成兒媳婦也隻能說明我跟你之間的緣分差了那麼一點兒點兒。差了緣分,可是咱們沒差了情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翔翔說。成城,讓桐桐帶你去沫沫那兒吧,跟沫沫說,我知道他不願意綁著桐桐一輩子,是我太貪心了,讓他別怪我。有空到我夢裏來,我想他了。”
祁桐胸膛起伏,大口地喘著氣,忍了半天,說:“好,我走。母親,你幫我裝幾個包子啊,我還沒吃呢,我媽也要吃,您多裝點兒。她還說帶酸菜回去,那個讓祁翱帶好了。”
章臻默默地進了廚房,拿保鮮袋裝了十來個包子,用帶保溫層的保溫袋給她裝上,說:“讓你媽媽得了空過來跟我說說話。上回說教我繡十字繡呢,怎麼也不兌現。”
祁桐上前一步擁抱了章臻,說:“不許偏心。”
章臻拍了拍她的腰,說:“知道了,丫頭。”她給李成城使了個顏色。
李成城從來沒想過會經曆這樣令人情緒崩潰的一天。他寧願自己現在還在野山上奔跑,在泥塘裏打滾。“桐桐,走嗎?”他輕輕地問。他想,他說過願意為祁桐風裏來雨裏去,就隻聽她的,因為他的好哥們兒,也希望在她最艱難的時刻,有人是站在她這邊的,哪怕她是不對的,是偏執的。
祁桐轉身,說:“好啊,走吧。你要去看寒沫是嗎,我帶你去。”她腳下發軟,可是上身挺得直直的,她這樣艱難地挪著步子,祁翱看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