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一覺的樸施妍晚上來了精神,拉著她當了一晚上的翻譯跟爸媽聊天,講起在舊金山跟祁翱的生活。她說:“Jerome是非常有才華的,連我們苛刻的教授都讚譽過他,說他如果肯把心思都用在創作上,他將是‘男神’。”她講“男神”的時候,笑得特別自豪,仿佛她是在男神身邊、被神光映照著的女神。她想起四個字“因為愛情”。
祁世偉和顧芃聽樸施妍用別樣腔調的英語講述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祁桐在一旁低聲地翻譯,漸漸心不在焉。她聽見樸施妍銀鈴般的一串笑聲,看著祁桐迅速說了一串英語出來,她聽了會兒,也笑出來。祁世偉跟顧芃問又說了什麼?祁桐翻譯說:“施妍說,哥哥從來不把自己的作品拿出去參加評獎,不過倒是認真獲得了The
Caldecott
Medal——這是最權威的兒童繪本獎。也就是說,祁翱畫兒童書得了個大獎。”
祁世偉雖然嘟囔一句“不務正業”,可還是為了這一個“最權威”的獎為祁翱自豪。樸施妍忽然說想要參觀一下祁翱的畫室,她問:“你們的房子這麼大,有Jerome專門的畫室吧?”
顧芃說:“有的,讓桐桐帶你去看吧,我們正好要去休息了。”
樸施妍一看落地鍾的時間,站起來對顧芃和祁世偉說:“很是抱歉耽誤了你們休息。”
祁桐想起被祁翱收拾得井井有條的畫室,憂鬱了一下,在顧芃走進房間之前問了一句“媽媽您有畫室的鑰匙嗎?”
顧芃疑惑地問:“不是那串備用鑰匙裏有一把嗎?”
“沒有。哥哥說畫室不讓我們隨便進,門鎖已經換過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什麼時候換的鎖,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
“那你跟施妍解釋一下。”說完進了房間。
顧芃解釋完,樸施妍擺擺手無所謂地說:“他在舊金山的時候也這樣,時常把自己關在畫室裏不許別人打擾,有時候害得我要出去借用別人的工作室來完成自己的事情。可是等他完成了,想看一看他的作品,他又不給看,或者說毀掉了。脾氣很怪是不是?”
“他從前也是這樣,如果能被允許進他的畫室,或者進去之後不被趕出來,是很幸運的事情。”祁桐想起來之前樸施妍跟她說過的那幅,不知幾歲時候的她的畫,大概就是畫她在畫室裏,坐在小板凳上既興奮又膽怯地看他畫畫的情形。
祁桐站起來,抻了個懶腰,對著樸施妍說:“很晚了,休息吧。”
“你們都休息這麼早?我還不困呢?我們倆要不要去找Wesley,他現在酒吧裏。”
夜店?好久沒有想過還有這種地方存在了。以前,晚上心血來潮跑到夜店去玩兒是經常的事情,就這麼晚忽然就想吃點兒什麼,於是穿城去吃一頓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原來以為那是青春的激情,現在看來之所以能夠那樣瘋魔,是因為有人肯跟自己在一個波段上。
“男朋友會不同意嗎?叫他來一起去好吧?”樸施妍問。
祁桐不語。
“你,有男朋友的吧?這麼漂亮,而且……?”
“而且年齡也不小了,對吧?有的,出差去了。他囑咐過我,他不陪著我的時候不許去酒吧玩兒。他不在,更應該聽話,我不想讓他替我擔心。很抱歉。如果你很想去,就自己打車過去或者讓祁……我哥過來接你。”
樸施妍眨了眨眼睛,讓祁翱過來接嗎?這麼晚被他從這屋子裏拎出去扔在大街上?還是算了。她說:“Jerome說晚上有事,我不想打擾他。不去也好,我們上去說會兒話?”
祁桐覺得自己這一天講英語講得腮都有些疼,舌頭也不像是自己的。可是拒絕她?她揉了揉臉,說:
“我今天實在沒精神繼續聊天了。實在睡不著的話,你就上網玩兒吧,我告訴你wifi的密碼。”
樸施妍細看了看祁桐,的確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疲色,說:“那好吧,今天的確多有打擾了。那,咱們明天見啊。”
兩個人上了樓,在門前道晚安。剛剛把要換的內衣準備好,門被敲響。歎了口氣,走到過去打開門,笑著問樸施妍:“有事嗎?”
樸施妍晃了晃手機,說:“幫我設置一下wifi密碼。”
祁桐接過來,弄了幾下都沒有鏈接好。她按了按眉心,說:“進來吧,大概我把密碼記錯了,要找一找。”轉身的時候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對數字一點兒都不敏感,不常用的密碼隻有記在小本子裏,再用的時候才不會忘。wifi密碼這種長年累月都不需要重複的數字組合,她記不住實在太正常了。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棕色的記事本,翻了幾頁找到“wifi-qitonG1987”,原來字母g是要大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