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建媳婦看著時間差不多,既然家裏要來客人,這會兒也該去準備了。她問祁翱客人喜好什麼,又有什麼忌口的?他說:“越家常越好,不必太費心。他是北方人,但是在南通生活了快三十年。”
他拿出錢夾來,抽出幾張百元大鈔,說給嬸兒去買菜買酒,東建媳婦不好意思,他說:“您若不收,我才是不好意思呢。”
東建媳婦隻拿了一張出來,說:“菜、肉錢這些已經足夠了,酒家裏是不缺的。”
東建媳婦去準備,祁翱還在這兒看東建往葫蘆上烙畫,那隻鳳凰已然鮮活美麗,欲靜欲飛。他問:“您知道有個叫周彬的畫家吧?晚上就請的他。”
“聽說過。我在藝術館看過他的中國畫。我這做葫蘆畫的,也得經常看看別人的作品,汲取點兒靈感。我沒學過畫畫,就是當年跟著老嶽父學做家具的時候,學了點兒烙畫的手藝,練習了畫畫,幸好老嶽父說我還有點兒靈氣勁兒。畫這些東西手熟,別的就不行了。周先生的作品,我不懂,卻也覺得好。”
祁翱想:是的,我也不懂,就是覺得好。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剛剛設的專屬鈴聲,他知道是誰。拿過手機,他走了出去。
他“喂”了一聲,聽見祁桐說:“哥,方便講話嗎?”
在樸施妍跟前的時候,她就叫他哥,大概是怕樸施妍看出來他們兄妹關係沒那麼融洽,起碼不像樸施妍和Wesley描述的那樣,疼她疼到心窩裏的。哎,實際上祁翱的的確確是愛她的,無論是前生的,還是今生的。即便如今想到“祁翱愛祁桐”這一層關係讓他覺得膈應,他也不得不捋順此祁翱和彼祁翱的關係。
他說:“方便,我在家裏呢,說吧。”
“今天我跟施妍出來找房子,她跟你說了沒有,打算從我們家搬出來?”
“沒說,但是理應這樣。”
“昨天我們倆在網上看了一些,她執意要在望京選。望京聚居的韓國人是不少,可是離她上班就沒有多近了。現在我們看了幾處,有一戶離你住的地方很近。你的意見呢?”
我的意見?祁翱對樸施妍住在哪兒,一點兒意見也沒有,甚至從來沒想過要替她想這些。不過,祁桐一問,他就不得不多想一點兒。他說:“上班遠近就無所謂了,她現在沒有中國的駕照,大概打車或者坐地鐵的時候比較多,望京那邊地鐵也方便。關鍵是她生活在望京能找到自己的圈子,對適應在中國生活還是有幫助的。她願意就隨她吧。”其實,樸施妍在望京尋住處,也不是沒有另外一層意思,不就是可以離他近一點兒嗎?他已經決定搬回家去住了。當時搬出來,是因為祁桐見不得他,他也想離開那個環境,能少些小心翼翼,多些自由。可是剛剛奶奶說:“你現在就得把一切都認了,逃避不了的。凡事有結必有解。”
祁翱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出了口:“桐桐,我這次回去之後,會搬回家裏住。你……反對嗎?”他總得給她個心理準備,免得突然搬回去,她又突然別扭。
祁桐沒想到祁翱會這麼問,言語裏的不確定和不安,讓她頓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她垂下頭,說:“怎麼會反對呢,我有那麼壞嗎?”
“沒有,你很好。”隻是我不確定,從前的祁翱把你推那麼遠,現在的你肯向我走近多少。
祁桐靜了靜心,又問:“那我們簽合同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麼?中介說現在北京的租金漲得很快,很多房東幾乎一個季度或者半年一提租金,所以都三個月一簽,這是不是太不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