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十三手背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很快染紅了城牆上的積雪,鮮紅的血配著純白的雪,更顯刺目。

錦十三望著城牆下騎在黑馬上的男子,這情景猶如回到八年前放風箏的地方,隻是如今她再也不能單純的把他當做朋友。

“十三,”錦樾猛的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是個直性子,當初錦家發生滅門之災,錦榮甚至都不告訴我這件事,就是怕我衝動莽撞去找寧家算賬,現如今,他不想你卷入這朝廷爭鬥之中,必然也是想要保護你。”

錦十三喃喃道:“真的是寧家所為?”

“千真萬確,當時寧月榮雖還是十三歲,但已經投入褚湛麾下,成為內宮禁軍之首,錦家獲罪之後,還是他親自率兵抄的家,我和你七哥不過是極其僥幸的逃了出來。這些年我們兩個東躲西藏,隱姓埋名,多虧父親生前的舊友相助,才能活到今日。寧月榮一直都是褚湛的人,一月前先皇駕崩之時,褚湛掌控了內宮上下,我雖不知錦家之事與褚湛有無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褚湛如今的心機計謀早已深不可測!所以錦榮對你多有苛責,是不想你再與褚湛走得過近,怕你找來殺身之禍。”

錦十三怔楞片刻,睜著一雙無神的雙眸盯著寧月榮,卻對錦樾說道:“你說…錦家的事情跟九哥有關係…?”

“十三,你別忘了寧月榮是褚湛的人,你可知道他取得這帝位的時候又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風?犧牲錦家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錦十三轉身就要往城下走,錦樾慌忙拉住她,“你要去哪裏?!”

“找九哥問清楚!”

“你是不是瘋了!”錦樾一把將錦十三往城牆上一推,即使隔著厚厚的冬衣,堅硬的城牆仍舊硌傷了錦十三單薄的背脊。

“錦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寧月榮在城下喝道。

“我錦家的家事,由不得你管!”

寧月榮一時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但礙於眾多士兵在場,他不好發作,隻能擔憂的看向錦十三。

錦樾壓低聲音說道:“錦十三,你給我記好了,褚湛不再是你以前那個九哥了,你也別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你已經長大了,該學會自己去看清楚身邊的人,不要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錦十三懵懂的看著錦樾,記憶中的三哥總是大大咧咧的豪放男兒,如今卻也已經曆練得穩重冷靜,不知道這是他經曆了多少生死風雨換來的成熟。

“來人!”錦樾看了一眼錦十三,雙眼之中流動著各種感情,不舍、心疼、無奈以及決絕。

“錦十三擅離職守,私自出城,罪不可恕,速速將其綁回襄城,向皇上請罪!”

錦樾話音才落,兩個士兵就拿著粗繩將錦十三五花大綁。

別說錦十三錯愕不已,就連城下的寧月榮也是目瞪口呆,誰曾想到愛弟如命的錦樾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最寵愛的弟弟呢?

漫天大雪鋪天蓋地,像是要將整座城徹底掩埋。

寧月榮啟程回襄城的時候速度慢了很多,因為他手中多了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綁著錦十三,她獨自行走在漫天風雪之中,神情呆滯,麵無表情。

看著錦十三如此模樣,寧月榮不知道為什麼胸口疼得厲害,仿佛什麼東西重重的沉在心裏,直壓得他連呼吸都困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