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鹿今天有心事,蕭暢一邊把手裏的肘子用加了熱的鬆脂煺毛,一邊看向大廚房門外那個明顯無精打彩的少年。
小鹿一般的眼睛,今天有些紅腫,像是流了不少眼淚。
蕭暢雖然看得出來,但卻不想多事。如果阿鹿想要傾訴或者求助,當然就會自己開口,與其在一邊莫明的擔心,不如把眼前事做好,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
說起來,別看阿鹿的身手高強,但平日裏特別乖巧懂事,若是有什麼重活,或者蕭暢吩咐了什麼事,總是笑得一派清朗的答應著,不用特別關照就都安排得仔細又妥當。
所以蕭暢不知不覺中,隻把他當做了一個力氣大些,刀法好些,又很讓人疼愛的小兄弟。
阿鹿似乎在心裏幾番的猶豫不決,用手指摳著廊外一棵很有年頭的海棠樹的樹皮,不時的抬抬眼皮,看著依舊低著頭忙著自己手裏活計的蕭暢。
沉吟片刻,阿鹿終於下定決心,走到蕭暢身後,低聲喚了聲:“蕭先生。”
“嗯?”蕭暢也不回頭,輕輕的回了一聲。
阿鹿咬了咬下唇,突然激動的抱著拳躬下身,深深的給蕭暢行了個禮道:“請蕭先生發發慈悲!”
蕭暢這才放下手中活計,轉過後來驚訝的問道:“怎麼了,需要我幫忙?”
阿鹿也不起身,隻抬起頭用滿含淚水的雙眼哀求的望著蕭暢道:“我家哥哥也是身受重傷,很是養了些日子,可是身體還是一直未能痊愈。
蒼叔年紀大了,又有阿郎需要照顧,我家阿鷹哥哥自小要強,縱然自身再痛再苦也從未出過聲!
昨夜阿鷹哥哥又病發,大家睡得沉了,都沒聽到動靜!隻是我早上給他打水擦身的時候,才看到他把自己的被子都咬爛了,我心中實在是不忍!
這宅子裏的眾位哥哥都是些粗糙漢子,縱是平日裏再是小心,也未免有所欠缺。
先生自來是個精細之人,能不能讓阿鷹哥哥與你住在一個院中?隻求平日裏多少看顧一些?”
說罷又似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隻是又不想就此放棄,於是緊緊的抿了唇,一雙眼睛充滿渴望的盯著蕭暢。
蕭暢看著這個淌了一臉熱淚的少年,因為緊張連嘴唇都有些顫抖。
緩緩地點了點頭。
阿鹿看著蕭暢點了頭,便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顧不得其它,轉身便跑出大廚房,遠遠地有聲傳來:“多謝蕭先生!我這就去給阿鷹哥哥安排住處~!”
蕭暢背著雙手目送那個在房頂上縱躍著的少年的背影,淡淡一笑。
看來今晚會有人因為私自縱上屋頂,而吃不到晚餐了。
笑過之後,蕭暢依舊拿起手邊的肘子,繼續著剛才的活計。
經過擎蒼的細心醫治,又因為平日裏拿山藥牛奶當茶水飲,那位阿郎公子被傷到的腸胃,似乎大大的好轉起來。
十日前,擎蒼診斷過後,才終於放心的告訴蕭暢,可以給阿郎吃些清淡的粥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