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源於魂。吞月食陰,沾幽冥之氣。倘若能夠煉月精化幽冥,鬼就有了修為。依功法引“精”、“氣”入“神”,鬼便可入鼎爐為藥,可視作人間的“入藥境”。入藥境,之名,源於此。(注1:)
判官在飛魚城行事多有掣肘,比如寧遠。天一教的“執法天”斷不能讓冥界的一個判官在人間界為所欲為。但他放出來三隻紫鬼,美其名曰:募集人手。其實就是放縱屬下獵殺修為高強的年輕人。沒有擺脫“月縛”的紫鬼,還需要“月石”幫助他們在陽光下行走。如果突破月亮的桎梏,可在冥界為將。
樂書修?應該是這個名字吧。已經好多年沒有人叫了,就連鬼也沒有叫過這個名字。趁著兩個同伴處理“獵物”的時候,紫魅鬼小心翼翼的向著樹蔭外的陽光下伸出了一隻腳。
“這老鬼,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哪有這麼多念念不忘。”紫魍鬼埋頭將屍體上的冥界痕跡處理掉,冷笑的念叨著。
腳沒有被侵蝕,紫魅鬼猶豫良久,終於邁出了樹蔭,全身沐浴在陽光裏。它閉眼抬頭,雙臂舒展,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心湖之上立他之身,湖麵無波,遊魚飛鳥、清風細雨,無不歡悅。
紫魎鬼年幼身亡,對人間的一切沒有那麼多的感受和留戀。她看見他那麼多次的走進陽光,都是這般小心翼翼,也是這樣享受至極。她也想嚐試一下,但始終沒有走出那一步。光暗分明的小小界限,沒有任何法力,卻束縛了她心中的自由。
一道漣漪在心湖上蕩漾,紫魅鬼睜開了眼睛。
遠處,兩道劍氣曇花一現,一正一邪。激烈碰撞後的餘威讓人不能忽視。正者,宏大如大日包容萬物;邪者,深邃如永夜森羅萬象。劇烈接觸以後,都悄然消失了。
紫魅鬼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遠處鬥法的兩個人用的都是劍,劍勢龐大,劍威外強中幹。具有這樣潛力的年輕修行者,就好像是洪荒猛獸的幼崽,隻要長大就是一方霸主。到時候,劍威自然強大無匹。
遠處的兩人又陸續的鬥了幾次,三隻紫鬼向著那個方向走去。他們要是能鬥得疲憊不堪,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敵人之間最害怕的本就是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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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天一教開山門,指名通天學院負責篩選。通天學院自行運轉數百年,早有了自立之實。這樣的安排有些讓人摸不清頭腦。不管其中有何用意,但竭力篩選出來的人都歸宗家,通天學院心裏確實不爽快,若是選出來的人資質太差難免會落了自己的招牌。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估計正是陽九火氣大的原因。難道通天學院就不想在自家田地裏多留幾根好苗?
前來應試的門派子弟多如過江之鯽,不少出身豪門巨閥,還有眾多的獨行俠客們。人數太多,難免魚龍混雜,更少不了山陰鬼之流的人物挑事。
眼前的兩撥人陣營分明,五人對六人。一個身材修長,白衣白劍的年輕人隱隱是他們五人的主心骨。慕中興被譽為門派中五十年不遇之才,自小就擔上了光大門楣的重任。“神劍門”原來叫做“玉劍”,名字倒是在衰敗以後才改的。當時的掌教把這個稱之為:不能輸了氣勢。“玉劍”變成了“神劍”,實際上三流門派的名頭已經是“實至名歸”了。如此一來,明嘲暗諷是鋪天蓋地。這也導致“神劍門”後輩們在極度膨脹的環境和現實的江湖地位之間難以平衡。
“你們六人,我們五人。是不是不太公平?”慕中興很小心,小心的有些讓人討厭。
對麵六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相視一笑,頗為無奈。
“我們不是要打架的意思。與各位隻是偶遇,我這小兄弟傷勢好一些,就立刻離開。”說話的男人臉上纏著繃帶,服飾不多見,露胳膊露腿的。女人的衣服也是如此。
“我們是趁人之危的人嗎?”慕中興身後一個女子突然來了暴脾氣。
“當然不會。貴派作風磊落,自然不會這般行事。何況我們剛才與人交戰,已經是傷了不少人手,實在是不敢與各位……”說話的男子對女子的直率性情頗為讚賞。
“你認得我們宗派?”女子打斷他的話,無理的莫名其妙。
“這個……倒是不認得。”
“五對五!誰也不吃虧!”神劍門五人像是遭受了莫大的侮辱,持劍在手,表情凶悍。
受傷在地的是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麵容有些焦黑,旁邊兩位女子一直照顧著。聽見劍身離鞘,男孩下意識的一聲吼叫,頗為驚心。
金白虎不願與對麵五人爭鬥。除了慕中興剛踏進“入藥境”,其他四人多在“化氣”、“氣感”的境界,實在是談不上高明。
隻是自己六人已經和兩撥人打了三場,衣服都變成了奇裝異服了。第一撥一個人,沉默寡言,用的是火屬的法術。也許是沉默中帶著一股子血腥氣,嗜殺的小族弟金木垚隻是一眼就被激發出了凶性。那個人一直被金木垚壓製,若不是精通殺人術,僅憑雙手的火焰估計是難逃厄運。最後還是拖著重傷的身體逃掉了。金木垚在族內是個禁忌,無關人等是不知道的;不是特殊場合,知曉他的存在的人是禁止討論的。由於體質的原因,金木垚自小凶惡難馴,被當做“武器”勝過“金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