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打醬油的夫儲(1 / 2)

“木正,那夫儲是個什麼樣的人,好不好看啊?”天蓬問木正。

“女人唄,你是不是急著倒插門?”玄鳥聽得真確,忍不住揶揄道。

“哈哈哈……”

“……前麵的山,便是惡水山,裏頭居住著夫儲。要說夫儲,長像身材沒差……”,說到這,木正也忍不住看了眼天蓬,以為天蓬會生氣,沒曾想他還樂嗬嗬的,就接著往下說:“……長相身材雖然沒差,性格卻是怪癖,喜歡收集男子。再將男子囚與水中,慢慢溺死。”

“這不變態嗎!”難得天蓬發牢騷,大家都覺得好笑。

“那我們怎麼辦?”

“這夫儲跟朱厭不同,要人不要貨,給人就可以,辰蟲和天蓬,大家可任意選一個。”

眾人皆手指天蓬。

“看來隻好如此了。”木正也無奈說道。

“你們……”

“好啦,好啦,不會用你拉。”木正拍了拍天蓬的肩膀。

……

當然木正口訴的是世人眼中的夫儲,這些評價都是表麵,那真實的夫儲,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提及此處,還要從一場蝗災說起。那場蝗災,蝗蟲鋪天蓋地,莊稼顆粒無收。當時死了很多人,包括夫儲的爹娘。夫儲那年才八歲,跟著逃災的隊伍,四處乞討,居然活了下來。路過惡水鎮被一地主看上,收在身邊當丫鬟使喚。這一使喚時間可不短,整整十年,夫儲從小屁孩長成了黃花大姑娘。本來這家主人也存什麼善心,隻待著夫儲長大,代替他的孩子躲過一場劫難。

究竟是什麼劫難?原來在惡水山一帶,有個風俗,就是每年要祭祀河神。它不像別的地界,殺雞宰牛,而是用童女祭祀。眾百姓就為求一個風調雨順,四季平安。按遠古的先例,本來祭祀河神,是一對童男童女,後來為了保住村中的男丁勞力,祭祀改成一名女子,美其名曰河神娶親。說是祭祀女子,那女子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自然要有人進貢,問題誰願意進貢自己的血脈。所以官府安排人口登記,抽簽決定,抽到誰家,算誰家倒黴。這筆墨造冊的法律看似公平正義,其實裏頭貓膩,隱藏極深。富人家抽到竹簽,大可用丫鬟代替,窮人抽到,卻是親身骨肉。可是不知為何,少有人反對,而且每年河伯娶親都正常進行。這年,地主家抽到河神簽,主人就把夫儲進貢了出去。

要說這夫儲,雖是女子,在主人家為牛作馬,家務事是事無巨細,樣樣擔在肩上,比男子還要出力的人。在她眼中,主人家待自己不薄,可謂再生父母,自己做再多的事情也償還不了恩情。可是到頭來,再生父母,也不過是圈養她,拿來擋災而已。她溫暖的心,漸漸就跟十月的河水,染上了冰層。

帶著天大的怨念,夫儲上路了。一眾路人將夫儲金簪玉釵,羅裙繡帶,好好打扮一番,送上花轎,敲鑼打鼓來到河邊。各種拜天祭地的繁瑣禮節過後,吆喝一聲給河娘娘送行,就把夫儲連同轎子推入懸崖瀑布當中。那轎子帶人,像顆石子沿著瀑布墜下,很快沉入水中,倏忽就沒影了。本來這嚴冬的河水寒冰徹骨,人若下水,一萬個也不見有一個活生的。偏偏夫儲沒死,也許是她的怨念被河神聽到,也許是她對這世界還有憶念。她在河底醒來,發現自己身邊多了顆珠子,在珠子四周,兩米範圍內形成一個大大的水泡空間,自己恰好就在泡泡當中。夫儲拾起水珠,沿著河床回到岸上。這也是因禍得福。然而,當她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村子,那些熟悉的臉孔,親切的身影卻沒有人歡迎她。小孩們拿她當妖怪,用石頭丟她;甚至有大人報了官,官府派來官兵,手持刀棍要逮捕她。她跌跌撞撞跑進山林,隻想獨自了盡殘生。可山被村名和官兵圍了起來,一把大火,滿山燒得通紅。夫儲憤怒了,自己即便活不下去,也不能讓這些惡人好過。在強烈怨念下,她無意觸動水珠蘊藏的力量,發起大水,澆滅了山火。水勢一發不可收拾,又往小鎮衝淹過去。很快那些想殺死她的人,連同花草樹木,一概成了河中的沙子石頭了。然而,夫儲雖然泄了憤,卻發現自己沒地方可去。自她從小記事起,就在這小鎮被人收為丫鬟,半步遠門都沒出過。隻有這個鎮子的人是她的親人朋友,往日的所有迎賓往來,歡聲笑語,也都在小鎮上。如今自己親手摧毀了一切,她發現自己好孤獨,宛如天邊的雲,被風吹著走,越來越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散了。

這種害怕隨時消失的心態,使得夫儲沒辦法離開惡水山。她便占山為王,收取些雜貨糧草度日。至於為什麼還要一名男子,倒並非她喜好男色,隻是氣不過當年,把女孩當祭品的河神祭祀。他總覺得當年要不是惡水村重男輕女,自己也有活下來的希望。所以她反其道而行,要路過之人獻祭男子,充當河神獻禮。雖然明知河神不存在,祭祀河神是何等罪惡。夫儲被人傷害過,不但不反省,反而把這種罪惡繼承了下來。

夫儲在惡水山造了一條大河,過河之人,需要借竹舟筏行。舟到河中央,把進獻的男子投入水中,竹舟方能成功到達彼岸。否則,她就會發起無數漩渦,把舟上所有人卷入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