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遠離了城市文明的鄉村小鎮中,到處都還是磚瓦的小平房。此刻正值傍晚,各家各戶的煙囪都升起了柔和的炊煙,而老人孩子們,則在自家門前樹下悠哉悠哉地乘著涼,還有幾隻小麻雀待在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大樹底下坐著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孩,他捧著本老舊不堪的書,正指著上麵一幅模糊得難以辨別的畫對他奶奶問道:“奶奶,書上畫的這個怪物叫什麼名字啊?”
旁邊那位頭發已然花白的奶奶似是隨意地一瞥,就含糊地說:“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孩子就不要多問了。”
“不嘛不嘛!奶奶跟我講它的故事好不好!”小孩卻對這個模糊不清的怪物起了興致,不斷地搖著奶奶的手說道。
奶奶知道的故事可多了,就是說上幾天幾個月幾年不停,都不會重樣!所以小孩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在閑時纏著奶奶給他講故事。
奶奶被纏的無奈,枯瘦的麵龐難得的露出笑容,摸著小孩的頭和藹地說:“小七,這個故事可長呢。你可要記牢了,我可就隻說一遍哦!”
奶奶在搖椅上找了個更愜意的姿勢,蒲扇悠悠地打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故事:
“其實啊,這本書是我小時候自己畫的,裏麵的東西都是我親眼所見。你看到的這幅畫,別看它畫得亂七八糟的,那個怪物它就長著這副模樣!
這個怪物啊,最喜歡在別人做夢的時候,偷偷地跑到別人夢裏,有時候是要裝鬼嚇別人,有時候是想和這個人說說話,有的時候……有的時候它隻是想念這個人,想要去看看她……”
這時候,一個念頭如流星一般劃過小孩的腦海,這使得他突兀地打斷了奶奶的話:“奶奶,這麼說那個‘噬夢魘’並不壞啊,怎麼有這麼可怕的名字?”
奶奶聽了,臉色突然變得很不正常,反問小孩說:“小七,我記得我還沒跟你說它叫什麼名字吧?”
小孩被這麼一問,反而更加疑惑,搔了搔頭說:“好像是有的吧……還是沒有來著?誒?這個名字好像我是一直都知道的……怎麼回事啊奶奶?”
奶奶聽罷,不再理他,轉過頭深深地看著那片夕陽,呢喃自語著,也聽不出她在說些什麼。
小孩看到奶奶這樣子,很識趣地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站在奶奶旁邊。
夕陽一點一點地被時間蠶食,氣溫已經開始下降了。樹上未歸的小麻雀機靈地望望周圍,也飛走回去自己的巢穴了。
奶奶的搖椅還在搖,蒲扇也還沒有停下,她閉著眼睛,像是在享受著夕陽的安詳。
小孩左右望著冷清的四周,自己也感覺有點冷了,同時又想起了奶奶可能會因此著涼,於是打算叫醒她。
話還沒有說出口,奶奶突然轉過頭來,直直地盯著小孩。小孩被嚇了一跳,楞在那裏不敢動彈。
“看著我的眼睛。”奶奶有些嚴肅地對小孩說道。
小孩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小孩和奶奶對視了一會兒,漸漸地感到頭有點暈。他使勁甩了甩頭,但這樣並沒有為他緩解這種感覺,反而愈加嚴重。
奶奶現在怎麼開始扭曲了?不,是……是整個世界都在扭曲。發生了什麼?
這是小孩最後的念頭。
黑暗!
就像沉沉的睡在一間亮堂堂的屋子中,突然之間所有的燈都一下子被關了,這反而把小孩嚇醒了過來。
這是哪?小孩想著,奶奶呢?她又在哪?
純黑的環境中,小孩扶著頭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他完全看不見東西,不知從哪裏泛起的微光隻是剛好足夠讓他看見自己。
小孩向左邊望了望,又向右邊看了看,黑暗而沉寂。別無選擇,他嚐試著向前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