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緬陽的當天,丁寧趁著天色還未完全黯淡下來,領著老仆人去了當地最有名的酒樓好好吃了一頓。
在回客棧的路上路過一間書肆,在裏麵挑了兩本棋譜,隨後又向掌櫃的買了一副圍棋,普通的棋子,普通的棋盤,回到客棧以後,丁寧按照棋譜擺弄起來,試圖讓自己沉下心來,不再去想那柄刻刀,然而他的嚐試最終還是失敗。
丁寧收了棋子,微微吸了口氣,從銅錢中取出刻刀,握刀的那隻手依舊出於本能的顫抖不已,自從得到黑珠的第三天起,他便能從刻刀上感到一股極為恐怖的存在,直覺告訴他,一旦看到刻刀全貌,其中存在便會釋放,到時便是他的死期。
丁寧不是沒有想過將刻刀丟棄,可始終猶豫不決,如今無人護衛左右,不說定可以將這柄不知來曆的刻刀當做最後的後手,再者,他的確中意這柄刻刀,說是一見鍾情也並不為過,丟了實在可惜。
這大半月以來,每當他拿出刻刀,雖然做足了心裏準備,可身體卻本能抗拒,拿都拿不穩,更別談用它雕刻,原本難以平靜下來的心境更是煩躁不已,所以才想著借著棋譜緩和一下,可現在看來效果甚微。
丁寧突然不由自主想起小鎮上的那位道人,雙眼逐漸冰冷,如果按照他消除死氣的法子去做,裹在刻刀上的粗布早已被他揭開,他也很有可能早就死於非命。
丁寧將刻刀再度收入方寸物中,洗漱過後將黑珠握在了手心,大半月以來,他每天握著黑珠入眠,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比起以前變得強韌了不少,幾乎養成了睡前習慣,但從黑珠上傳來的清涼的感覺也越來越稀薄。
一夜無夢。
丁寧和老仆人一大清早去了趟城內的車馬行,將馬車折價換成了銀子,隨後倆人牽著馬來到了北城碼頭。
二人在碼頭上前後逛了一圈,找到一間茶樓坐了下來,兩人自然不是因為走累了需要休息,而是在等船。
接下來丁寧打算走水路,從這裏上船經由衛河入箐江直達平川郡。
老仆人向店小二要了兩碗茶,剛舉起茶碗便聽到樓內一桌茶客正在談論近些日子發生在江湖上的傳言,興許是久別重逢,兩人興致頗高,說得起勁時更是繪聲繪色,眉飛色舞,一點也不比說書先生差。
兩人先是說起了近半年來那些驚心動魄的對決廝殺,又說到了新鮮出爐的江湖排行榜單,對那位穩坐第一侯爺突然戰死表達了遺憾,隨後兩人又說起了最近風頭正盛的一名女子。
“武曲城不愧為武運昌隆之地,不僅出了一位山海侯,聽說如今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女魔頭也是出自武曲城。”
丁寧頗為好奇的放下了手中茶碗,他離開武曲城前可沒聽過城裏有女魔頭,更何況有郡守府上那九境修士坐鎮,如果真有魔頭還不被就地鎮壓?
另外一人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那名女子一頭紅發如血,可偏偏生得美豔絕倫,有人遠遠見過,說是比起那位皇後娘娘還要貌美幾分,這次她可是在武曲城大開殺戒,不僅將青陽宮屠戮得一幹二淨,更是在執命司重圍下悍然殺出了一條血路。”
“你聽人瞎扯的吧,皇後娘娘的真容我可是真的遠遠瞧過一次,那是真的漂亮,至今我都忘記不了。至於執命司那些狗雜碎!殺得好!聽你這麼一說,我是愈發好奇了,逮著機會定要好好見識一番,哪怕遠遠瞧上一眼也成。”
“老哥啊,我勸你還是舍了這念頭,小心把小命搭進去咯,數百年江湖,被稱為魔頭的那幾人,哪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你還要主動湊上去送死?”
聽到這裏老仆人看了一眼丁寧碗中茶水,小聲道:“公子,他倆說的是不是真的?聽起來怪嚇人的。”
丁寧笑道:“雖然有誇大的嫌疑,可我覺得多半是真的,應該是我們離開不久,突然出現的人物。”
老仆人抿了抿嘴:“公子事先說好了,你可得答應我,若是咱們在路上遇見那女魔頭,你可不要湊熱鬧,到時我可護不住你。”
丁寧搖了搖頭道:“你有幾斤幾兩我不知道?再說了,哪會這般湊巧,老韓啊,你也想得太多了。”
正當這時,樓外走來一位小斯,笑容可掬的向丁寧問了聲好,詢問他是否需要乘船。
丁寧問了價格,順著小斯指點的方向看了一眼停在碼頭上的雙層樓船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說了聲價格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