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那奢華的大馬車在路上緩緩行駛,車輪軋著路上的細碎石子嘎吱嘎吱作響。
我躺在馬車的貴妃榻上,吃著顧傾城的梅子。
“表哥,大舅舅這次回來有沒有帶回什麼稀罕物件?”我問道。
“什麼稀罕物件,我爹這次回來可是為了姑母的忌日。”
哦……我娘的忌日,我都忘記了。
“我就知道,”表哥湊過來,捏住我的鼻子,“你這個不孝子,你又忘記了!年年都如此,一點心肝都沒有!”
我掙開他的手,淡淡道:“為何要記得。”
我娘沒死。我爹是這樣告訴我的。九年前,我娘從懸崖上墜下,被找到時已斷氣多時。
那些人都在哭,隻有我爹站在人群後,麵無表情地看著一切。
那時的我不明白,沒有眼淚。
我扯了扯我爹的袖子,我爹低下頭看我,露出一個微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笑容,沒有任何感情的笑容。
我爹說我娘沒死,隻是回家了。我又問我娘的家在哪,我爹搖搖頭,隻是說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在一個與我們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不明白,可我不悲傷。
我娘的葬禮上我和我爹沒有掉一滴眼淚,以後年年忌日我和我爹都不操辦,都是大舅舅著手。外人都道我們父女冷漠,卻不知我們父女隻是心裏存著一絲希冀,等著我娘平平安安地回來。
我和相府門口的石獅子大眼瞪小眼,表哥捅了捅我,頗為不耐煩地說道:“我說時歡表弟啊,你到底要不要進去了啊。”
我擺了擺手,我需要冷靜。
剛才馬車上我突然想起來,若是大舅舅回來了,那跟著去的我那京城第一活潑的表妹慕雅兒豈不是也回來了!,於是……我就怵了。
要知道我那雅兒表妹一看到我那便好像要把我別在褲腰帶上,不肯離開我半步。以前有大舅舅的家禁,我的處境還好些,不過這次大舅舅怎的會把她給帶出來。萬一這次被她給纏上,那我的後半輩子就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裏了。
我沉痛的拍了拍石獅子的腦門,實在是沒有勇氣進去。
表哥斜斜瞥了我一眼,“二叔叔回來了。”
我表哥的“二叔叔”是我的……
“二舅舅?你是說二舅舅回來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表哥。
表哥展開玉骨扇風騷地搖著,又是不否認地聳聳肩。
二舅舅,慕家二郎,正如“二郎隱蘇杭”中唱的那樣,他在九年前便突然失蹤,大舅舅翻遍了整個大周都沒有尋到,此次怎會突然出現。
我對二舅舅的印象……大概隻剩下一個背影了,一個在我娘葬禮上絕望的背影。
“……!”等等,我不過才沉思的一會,怎麼就被表哥趁虛而入拉進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