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傾月醉竹芳,扶風獨砌雲鬢惶,燕雨朦朧催花笑,驚鴻皆是有情殤!”
黑夜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半圓的皎月去了雲的遮掩甚是清冷通明,無意間照亮的一方靜謐,卻是意外的添了幾筆詩情畫意……
隻是那斜剪影過於淒涼蕭瑟,使人憶起心中苦楚,淚,也抑製不住了。
重樓之上,一抹暗沉的紫斜倚在樓廊拐角,倒地的酒壺酒杯不下十幾,淡青色的酒汁一次次浸濕了衣裳,造價不菲的開襦渡雲紫金裙早就是該髒的髒、該濕的濕。
清風卷著酒香與梨花香徘徊不斷,看起來很單薄的身子緊緊卷縮著,雙眸輕闔已然睡去,眼角處的些許晶瑩淺唱著莫名的哀愁。
雪魄懷中的流光劍無由的光華乍現,一下驚醒了夢中人。
“喝了這麼多……不應該……變暖了麼?可……還是好冷啊……”雪魄晃悠悠的站起身,不停地打著冷顫,懷中的流光劍也沒能抓住掉落在地,月光使得白玉似的臉蛋越發蒼白沒有血色:
“流光……怎麼了?是不是感應到什麼……不急的話可不可以等一會兒,我實在太冷了……等我再喝點……再喝點就……就暖……”
話未完,由於醉意站得不穩,小退幾步想要站穩,可雪魄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腳底被酒壺一絆身體無力的向後仰,僅僅到雪魄膝蓋的護欄沒有任何的防護作用,反而成了“殺人凶手”……
昏迷的當事人一頭從近五十米高的頂樓上栽了下去,令人抓狂的是……武功高強的一代大俠竟然倏然不知——自己很可能馬上就要前去拜見閻王爺了,而是隻覺得有些冷皺了皺眉頭!
……
“憑什麼……歡兒不是掃把星……不是壞孩子,嗚嗚,憑什麼這麼說我!娘……你說話啊!娘!你為什麼這麼很狠心!歡兒沒有做錯!菱豔姐姐她確實在我的粥裏麵下了毒!爹——你要為我做主啊!”孩子撕心裂肺的喊著,終將悲戚的眼神移到了自己父親身上:
“爹!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說過做人要誠實的嗎!?可為什麼你現在要對歡兒撒謊呢?爹——!歡兒沒有錯!歡兒沒錯,歡兒沒錯——你說話啊爹——”
被打斷的十指寧死不肯放開至親的衣擺,身後揮舞的鞭子低唱著死亡的葬歌,眾人嫌棄鄙夷的眼神如同一隻隻淬了毒的箭矢,齊齊瞄準孩子幹淨的靈魂,將其撕碎,踐踏!將其汙染,毀滅!
……
“不要趕我走!爹娘!你們為什麼不要歡兒啊?是不是歡兒做錯了什麼……你們告訴歡兒!歡兒改還不行嗎?”
“娘……你最疼歡兒了!不會舍得歡兒走對不對?再說……你的眼睛不好,看不見……歡兒要是走了誰給您捶背捏肩還有指路啊!”
“還有爹!我知道你表麵嚴厲可心底裏還是很愛很愛歡兒的!要是沒有歡兒在您身邊,那您犯骨痛病的時候誰給您用燃艾香驅寒止痛呢?”
兩種深淺不一的紅色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門,哪個是血,但若加上地上的血,那就好分辨多了,孩子眼中的淚水比起前兩者,是刺目的生疼。
盡管白嫩的雙手變得血肉模糊,盡管沉重的大門沒有半分動搖,可孩子的心不但沒有被消磨,反而越加堅韌、穩定。
……
衣衫襤褸的孩子莫有有八九歲,在衣著華麗的“家人”的圍繞之下跪在雪地上,盡管身軀上已經肮髒不堪、頭發淩亂的披散,連露骨的血痕也在容顏上冷酷的添上了一筆,而這些,被世人厭棄的這些依然無法掩蓋那一雙明亮灼人的杏眼,濃濃的恨意在裏麵燃燒著……
“我到底有什麼錯?啊?你們都欺負我!把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自始至終……嗚嗚……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們去爭些什麼……搶些什麼……從來沒有!你們知道嗎?”
為什麼?我,現在的我已經明白,現在的雪魄已經明白——再渺小的羨慕終究都會變嫉妒和恨!她太過耀眼!太過優秀!所以她是所有人的敵人……最可笑的,裏麵還有生她養她的爹娘。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父母在自己離靠後會在當天晚上困在房中活活燒死?
為什麼被趕出家族後再次睜眼卻擁有了超然的內力?
身為守護墨關密鑰的錦氏千年傳承以來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
人家都說往事如歌,那麼是不是唱完了就完了?是不是在婉轉悠揚的調律都會成沙成煙?不複存在?是不是站在潦倒淒慘的結局麵前我就隻能一笑而過呢?
現在的我雪魄,以往的我錦歡,我想,都絕對不會答應!絕對不會點頭!絕對不會!
“小小姐!快起床了!聽到沒?快點睜眼哦!要不然早膳可就剩西北風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