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瑤姬替甄宸倒上茶,又伸出尖尖十指緩端茶杯,遞與甄宸,“給!”
“多謝!”
甄宸瞧著葉瑤姬那削蔥纖指,心頭咯噔一下,真有想握著她的手親一親,哪怕挨揍也是值。但甄宸基本的修養還是有的,那些紈絝子弟的行徑他是由心不屑,隻鞠躬緩緩接過茶杯,細品其茗。
“宸公子可知春秋三君?”
葉瑤姬又是甜甜一笑,頭上鳳釵悠悠晃動,襯得烏發光澤、俏臉生香。
甄宸為了不受惑於眼前的絕色佳麗,將頭調向窗外,聽她一問,心中卻暗惱,靠,姓葉的小娘皮,說就說嘛,還賣什麼關子,老子隻知道戰國四君子孟嚐君、春申君、平原君和信陵君,卻不知道什麼春秋三君。
連想都沒想,他粗言粗口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什麼百事通、萬金油,鬼才知道什麼狗屁春秋三君。”
此言一出,葉瑤姬和老師伯陳遵,臉上都顯出陰霾之色,似惱恨甄宸言語不敬之意。
陳遵道:“甄宸,你小子最好放尊重點,春秋三君乃是三位奇才大師,豈容的你輕言侮辱?”
葉瑤姬秀臉略低,雙眉顰蹙,雖不言語,但其臉上怒氣,嬌嗔不減。
甄宸見他們反應如此激烈,估計到這春秋三君必是了不起的人物,自己辱罵人家先人,確實有失敬重,當即慚愧著臉色,尷尬笑著拜了一禮:“老師伯,葉小姐,甄某知錯了,還請饒恕適才言語冒犯。”
陳遵師伯依然氣呼呼的,但葉瑤姬涵養甚好,見甄宸認錯,便又回以一笑,“不知者不罪,宸公子也不必內責,實話相告,春秋三君指的就是道家長桑君、名家鬼穀子,還有機關王公輸班三位先賢。”
甄宸一聽,喲嗬一聲,說道:“原來他們就是春秋三君,我還以為是誰?長桑君是你們創宗祖師爺莊子的師父,鬼穀子是大兵法家孫臏、龐涓的師父,而那公輸班聽說更牛,是墨家巨子墨翟的師父。”
葉瑤姬點頭道:“看來你還是懂的嘛,怎地適才卻假裝不懂?”
甄宸心說你直接說名字不就完了嗎?搞什麼玄乎,還三君三君的叫,誰特麼記這個。
“在下並不喜歡記這些沒用的喙頭,但對長桑君、鬼穀子和公輸班三位塵世孤標,卻由衷敬佩,自然認識他們,卻不知你們為何稱他們作春秋三君?”
甄宸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垃圾仔,但對那些奇奇怪怪的百科知識最為喜歡,什麼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甚至水田水利都略有涉獵,算得上是個合格的百事通的。不過在以填鴨式教育為主的社會,懂這些在學校沒丁點屁用,時常還被老師罵他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盡往腦子裏塞。
甄宸不以為然,狗屁考試學完就扔,老子的百科知識裝一輩子,有用的時候大大滴有。我行我素,甄宸確是個特立獨行之人。
葉瑤姬對眼前這位謙謙君子,似乎多了三分敬佩,“宸公子懂的可真多,瑤姬真是佩服!”
甄宸心道:“要是當年有個像你這麼稱讚我的姑娘就好,可惜那些小姑娘隻喜歡死讀書學習好的乖乖仔,像我這種頗有天賦之人,卻備受冷落,老師不理解,家長不理解,連那個喜歡古詩詞的阿歡妹妹也不理解。老子有本事隻能往肚子裏咽,別提特麼多難受。”
還是古代好,隨便拿點料出來,都可以受人追捧。
“葉小姐也很厲害,不是麼?我對於春秋三君也隻輒盡於此。”
“不是我們南北三宗的人,對此根本就不了解,甚至連太史公也都隻是知其一二。”
太史公,不就是司馬遷嗎?咦,這位大師也不懂這些麼?嗯,難怪《史記》上沒有春秋三君的事情,原來“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也有其缺乏之處。
甄宸淺“嗯”了一聲,說道:“曆史長河泱泱,洗灌多少英雄事,誰又曉得那麼多呢?太史公能寫出《史記》已是人間鮮有奇跡。”
甄宸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更贏得葉瑤姬青睞,“你……你總這般謙虛,我覺得你懂得就很多了,我聽原碧小丫頭說,你還會吟詩。”
甄宸沒想到葉瑤姬也會有語無倫次的時候,唉,我這長安第一黑竟也有這般魅力,真是愧不敢當。
“那日初來高唐館,瞧見花色正妍,不免惹出傷春之心來。”
“盛春景致,怎又起傷春之心?”
甄宸瞥了瞥葉瑤姬,自斟自飲了一杯青竹沁,“這世上,有盛必有衰,有圓必有缺,鮮花綻放得一時終不免凋謝隕落成泥,世事無常,怎可不悲?”
葉瑤姬低頭喃喃“世事無常,怎可不悲”八字,竟羽睫微潤,隱隱似要落淚。
甄宸見此,心想這姑娘竟也會有落淚嬌態?心中迷惑,似有不解,腦海一旋,又不由暗稱不妙,“這心機婊會說出剛才那些話?之前與剛才完全是兩個人,以老子看人識人的本領,這葉瑤姬高貴驕傲得很,我特麼一段竊來佳句就把她給打動,鬼才信。差點就上當了,這明擺著美人計加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