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回憶(1 / 1)

母親燦若星辰的眸子有一瞬間黯淡無光,猶如世間最美麗的琉璃失去了絢麗的光澤。

我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感覺那憂傷籠罩在母親的身側,似一層煙霧將母親纏繞,隔絕了她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即使近在咫尺,我卻依舊無法握緊母親的手。

篝火跳躍,搖曳著婀娜的身姿,在城市郊外的原野上盡情地舞蹈。橙紅色的火光映在母親美麗的臉上,眼角淚痕晶瑩,依稀折射出縷縷悲涼,滄桑,仿佛母親在一夕之間老了幾十歲。

“依兒,媽媽要走了,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母親深深凝望著我,目光溫柔如昔,隱隱夾雜著一抹複雜難懂的笑。

“媽媽,別丟下我。”我不安地拽住母親的衣角,一臉的懇切與期盼。

“依兒,”母親低頭,微笑。她的生意在黑夜中響起,恍如天籟般動聽,然而卻遊移不定,好象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依兒,你不該如此依賴我,過度的依賴隻會讓你變得脆弱不堪,你是我們的…….”母親忽然想到了什麼,頓了頓,“總之,你要記住,任何感情於你而言隻是累贅,你所能做的就是在命運之輪開始轉動的時候,把握機遇,衝破一切封印,回到你的世界,去改變宿命。”

我使勁搖頭,害怕被親人拋棄的想法占據了整個腦海,根本沒注意母親的話。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媽媽。”我的身軀抖動的猶如枝椏上被狂風肆虐吹拂的葉片。

“乖,聽話。媽媽不可能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不管見來等待你的是什麼,你都要堅強的走下去,除了冷漠你決不可以擁有其它的感情,那些東西隻會讓你喪失自我,包括親情。”

母親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決然的神情。

我的心一個冷戰,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隻是覺得此刻的母親飄渺地就像是一陣風,刹那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媽……”

我輕輕的低喃。

母親扶正我的身子,麵對我伸出她的左手,微弱的火光下,一把鋒利的匕首赫然躺在她的手心裏閃爍著冷冽而森然的寒光。

我感覺那寒氣直逼心底。

母親拉過我的手,鄭重地將匕首放在我的掌心,然後握緊我的手,音量徒然升高。

“依兒,那些不該存在的羈絆隻會成為你的弱點,現在就有你自己親手斷了她吧!”

話音未落,母親握著我的手猛然朝前一拉,匕首瞬間沒入她的胸口,殷紅的鮮血噴散而出,滴濺在我的臉上,也染紅了她雪白的長裙

一刹那,我的瞳孔倏得放大,我難以置信的凝望著母親蒼白的麵容,連連倒退。

“依兒,我的依兒,“母親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步走近我,地麵上一條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她眉宇見的憂傷在那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釋然,“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依兒,我的依兒是無敵的,我相信在不就的將來,我一定能如願的看者你重振…….”

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母親的的手最終無力地垂落,身軀重重向後倒去,砸亂了一地明亮的篝火。火花四濺,在黑暗中宛如若隱若現的螢火蟲,更高處那些微弱淺淡的火點,仿佛迷失方向的魂靈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往來彷徨,最後消失。

母親死在了我的手上,也冷凍了我的心,隻是那時我並不知道母親臨死前掛在臉上的笑容叫做宿命,是她用生命延續了我的未來。

那一年,我八歲。

七年後,墳場

光陰似箭,物換星移幾度秋。

七年的時間,說長雖不長,但期間的時事變遷的速度卻是令人難以預料的,比如母親的墳邊又多了一座新墳,長眠於此的是我的父親。

我放下花束,看著嶄新的墳墓,心一片冰冷。

那年,自母親死後,我被一家民辦孤兒院收容。在孤兒院裏,我讀過了可以說是一生之中最平靜、安穩的日子,直到他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他領養了我,並教給了一身可與小說中的神功相媲美的絕學,然而沒有人知道,最後他是被我所殺,一如母親當初,雖然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我的父親。

如果說殺母是我一生無法擺脫的噩夢,那麼弑父則成就了絕殺,一個將心冰封,拋棄所有感情隻餘冷漠的我。我不是殺手,可是我的雙手卻沾滿了血腥,至親的鮮血。

父親說,這是宿命。

我說,我不相信宿命,我堅信人定勝天,沒有什麼宿命能支配我聖帝依的人生,即使殺父弑母是宿命,我也絕不會因此而認命。

父親笑了,那笑是苦澀,是信任,更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