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
這是一個很老的故事了。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當曙光剛剛劃破夜空,一隻羚羊便從睡夢中驚醒。它醒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如果慢了,就會被獅子吃掉!”於是,它向太陽升起的地方跑去。就在羚羊醒來的同時,一頭獅子也醒來了。它的第一個反應卻是“趕緊跑,如果慢了,就可能餓死了!”於是,它也向太陽升起的地方跑去。
在職場裏,常常見到白領們把這個故事掛在MSN上,這說明大家都有著強烈的危機意識,他們真的感到了惶恐。而我,每每看到這樣的東西,再想想身邊一個個埋頭在格子間的“工蟻”,心裏總是戚戚然。
的確,如果一睜開眼睛就要奔跑,否則隻有等死的話,那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最大的恐懼在於恐懼本身”。其實你並不會馬上消亡,這中間還有一段漫長的等待過程。但一個“等”字,愁煞多少英雄好漢?
就像雨夜聽漏,夜本身並沒有延長,隻是那滴漏聲弄得人心煩意亂,陡然覺得時間長得不可忍耐。等,讓人變得焦慮。而焦慮,則成了現代人普遍的精神危機。
誰也不知道,明天是會被餓死,還是會被吃掉。即使是一直在奔跑,也可能永遠跑不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如今流行“慢哲學”、“慢生活”,可他們的倡導者,卻恰恰是那些平常忙得不可開交的人,想起來真是可憐。生活中,我很佩服那些真正的淡定之士,敢置獅子的血盆大門於不顧,敢置身旁萬蹄奔騰於不顧。可是,這種神仙般的人物,也隻在古老的中西哲學史上見過。比如,那個倒騎毛驢出函穀關的老子,那個要做逍遙遊的莊子,那個敢於讓擋住他陽光的亞曆山大大帝走開的第歐根尼,那個因為仰望星空而跌進土坑的泰勒斯……不過,他們都是有大智慧的人,諸多曲折都化於心中。
太陽每天都要升起,做不了“神仙”,隻能努力去調整自己,試著把焦慮當成一個習慣,不做作不偽裝地坦然承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