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大夫先寫了一副方子,吩咐張子玉每天按時給白若舒藥浴。“她雖然身體看起來比較健康,但若要想熬過後續的治療,還是要好好溫養一下身體。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和清清來為她治療。”“好的,謝謝劉大夫,謝謝劉大夫……”張子玉送走其他人之後,因為蕭離火說明日會派人把所有的藥材送過來,他也就沒有去抓藥,而是回了若舒房間。雖然他很不想這樣繼續和蕭離火糾纏下去,畢竟隻是萍水相逢,他能幫忙請來劉老大夫他已經很感謝了,作為一個當初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很熱心了。他不是沒想過蕭離火是不是對若舒有所企圖,可是他每次來都是安靜的待在一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越是坦蕩,張子玉反而越不好意思再隨便臆測些什麼,盡管蕭離火的熱心已經超過平常人太多。張子玉原本是想自己去買藥材,但是他剛剛粗略的掃了一眼藥方,上麵許多的藥材都極其昂貴,依照他們現在的狀況來說,根本承擔不起。所以在蕭離火主動提出來之後,他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反對,隻能等若舒好了以後再慢慢還給他了,如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張子玉坐在白若舒床榻前的不遠處的桌子旁,靜靜的看著她,慢慢的眼神開始飄忽,如果有人這時候看見他,一定會發現他滿眼的愛意和痛惜。可是那眼神雖然是盯著白若舒,卻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一時間一室寂靜。張嫂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兒子癡癡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若舒,不由得低歎了一聲。“不早了,去睡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別擔心,若舒會好起來的。”盡管當年的小石頭已經長大了,但在張嫂子心裏,兒子卻永遠是那個小時候被別的孩子欺負,怕自己擔心一個人偷偷跑到河邊,哭完了才會回來的乖巧又懂事的小石頭。“娘,我沒事,你也快去休息吧。”張嫂子並不知道下午的事情,張子玉怕她擔心,便也沒有告訴她。隻是聽話的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房門,一步也沒有回頭,一不也沒有停頓。“唉,可憐的孩子,你說老天爺怎麼這麼狠心,若舒啊,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張嫂子為若舒掖了掖被腳,低歎一聲也回房了。身後,白若舒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眼淚,轉瞬即逝,就像從未出現過。
“相思引”原本不會讓中毒之人昏迷不醒,也不會像這樣毫無預兆的突然爆發,而是一種慢性du藥,可是由於白若嫿是在喝了治療風寒的藥物昏睡之中突然病發,才導致了意外的昏迷不醒,而又因為同心蠱的原因,所以在白若嫿陷入深度昏迷降低了對母蠱的控製之後,才導致白若舒同樣陷入了昏迷。而在妙華真人切斷了兩人身體裏的子母蠱之間的聯係之後,白若舒身體裏多年積鬱在子蠱裏的毒素一起爆發出來,這才導致了白若舒現在身體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境地,她的意識很清晰,隻是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某一天睡覺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的感覺,害怕,惶恐,無力。白若舒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人的聲音,動作,由於看不見的緣故,她其餘的感官反而更清楚。她很疑惑為什麼自己會中毒,而且還是這麼毫無預兆的。聽到劉老大夫說她己經沒有多少時日,就要準備後事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就這樣死了,其實也還挺好的。這世上己無可以讓她留戀的人,幹脆就這樣死了罷……可是當聽到張子玉請求劉老大夫一定要救救她的時候,她猶豫了,他聲音裏的哽咽她聽得一清二楚,她也知道他餘下的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她突然想到自己昏迷之前對他了一句“我恨你”,她還沒有和他解釋,還沒來得及對他說一句對不起,怎麼能就這樣什麼都不管的死掉。張子玉是多麼固執的一個人她很清楚,所以她才無法放心。可是真的隻是因為這樣嗎……她身上的責任和仇恨太多了,她也想不管不顧的撒手不管,可是如果她真的那樣做了,她又有何顏麵去見她死去的親人!白若舒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想著,思緒漸沉。
等她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劉大老夫和劉清清為她的第一次診治,痛!她隻有這樣一種感覺,每一寸皮膚都好像有成千根針想要破體而出,骨頭裏似乎有無數的小蟲子在湧動,血液翻滾,就好像有什麼蟄伏了多年的巨獸在叫囂著要毀滅她,洶湧的痛意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感官。劉老大夫一邊隔著屏風指揮女兒為在藥浴中的白若舒紮針,一邊根據劉清清反饋的白若舒的反應來做出調整。日子就這樣在幾人的緊張中度過,中間有一次不知是藥量過大還是藥性衝突的緣故,導致白若舒的皮膚開始滲血,脈象越來越弱,幾乎就要斷了呼吸,隻能先用六葉參吊住性命。就在眾人還急的想不出辦法的時候,滲血的這種症狀竟然慢慢消失了,劉老大夫不由得大奇,最終也隻好把原因歸在六葉參上,也許是六葉參有對抗“相思引”的奇效?這問題在很多年裏也讓劉老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沒有第二個身中“相思引”的人可以給他研究了。劉老大夫不清楚,白若舒卻很清楚的感覺到了,在她快要死的那一刻,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察覺到她生命有危險的跡象的時候,拚命的把她扯了回來,不過等到她身體狀況有所好轉之後,那東西似乎又消失了。不過當即她也無暇多想,身體裏的痛感還在一波一波的向她侵襲而來……小半年後,劉老大夫替白若舒把了把脈,也是難得的喜形於色“白姑娘身體裏的毒終於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無法徹底根治,說來慚愧,劉某的畢生所學都已經使出來了,可還是無法解了這奇毒,之後的日子我便不會再來了,全部交給小女來接手後續的治療。”劉大夫的話音剛落,明顯能看到房子裏其他人的興奮,小半年來沒日沒夜的研究治療,沒有一個人敢鬆懈。如今雖還不能完全解了白若舒的毒,卻也讓她的身體保持在一個穩定的狀態,這對張子玉來說已經算是個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