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嶺南的淫雨霏霏;這裏沒有西蜀的蜀道青山;這裏沒有東荒的碧波大海;這裏同樣沒有中原的雍容氣度和奢靡喧囂。有的隻是北國的千裏冰封,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將整個城市煙雨閣樓都籠罩在白色的世界裏。
這就是上京城,大離王朝的國都。
現在已經過了清明時節,要是在南方,早已經是清明時節雨紛紛景象了,可是在北國,兩天前剛降下了一場尺寸厚的大雪,將這座城池變成了銀色的海洋!
而郭香就行走在上京城的大街上。
其實她已經到上京城有七八天的時間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接近安樂公主曆紓,才會徘徊在上京城不肯離去。
今天她要趕去上京城的白馬寺。
因為她聽說安樂公主曆紓今天要去白馬寺上香,她覺得這是她接近曆紓的唯一一次機會了。
到了白馬寺,郭香便將提前準備好的一幅字交給了門口的一個知客僧。
知客僧這兩天收了不少郭香的香火錢,對於郭香要求他將這幅字畫掛在別院的禪房倒是沒有拒絕,再說這副字寫的很好,跟離國城的書法大家們相比也不遑多讓,離國城書法大家寫一幅字需要一百兩銀子的潤筆費,而且還要人家樂意才行,自己白得了這麼一幅字,還有什麼能拒絕的理由。
見知客僧媚笑著離開,郭香就在白馬寺中散步,靜靜等待安樂公主的出現。
時間到了中午時分,見天氣變得暖和了很多,郭香知道安樂公主就要到白馬寺,便來到了門口。
隻是她剛走到門口,就見白馬寺門口停下了一輛馬車,然後就從馬車中走下了一個容貌驚豔的少女和一位婢女。少女一下車就引起了白馬寺門口香客們的驚呼聲,因為他們被眼前少女的容顏給震住了。
天生麗質的皮膚,加上驚世駭俗的容顏,再配上白馬寺門口草叢中潔白的雪色,少女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樣,清麗脫俗,有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氣息。
看到眼前這個少女的驚人容顏以及對方雍容華貴的氣度,郭香猜測她可能就是安樂公主曆紓。
而多看了兩眼安樂公主曆紓之後郭香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婢女身上。
因為對於安樂公主身邊的婢女郭香覺得很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一時間她倒是想不出來了。
郭香現在的心思都放在安樂公主的身上,既然記不起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婢女,就沒有在意她,可是她不會想到,要是讓姬輕塵或者郭勸看到這個婢女,兩人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婢女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大燕君臨城中腥風血雨了一陣子的江柔。
兩人走進白馬寺,就由主持方丈親自接待,待兩人上完香,就將兩人請到禪房休息。這過程中江柔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安樂公主曆紓,而安樂公主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臉色有點蒼白,情緒很低落。
將安樂公主和江柔請到禪房,主持方丈就離開了。禪房裏就剩下了安樂公主和江柔兩個人。
見禪房四周沒有,江柔低聲說道,“公主,你為他吃了這麼多哭,可他現在盡然要跟夷族的夢公主成婚,簡直是太可惡了,請公主要保重身體才是,為這樣一個負心漢傷了身子,不值得。”
“他——”安樂公主似乎不嚴提起這個人,停頓了一下,又開口說道,“他,不會這樣做的,我相信他,即便他這麼做了,我也能理解他的苦衷。”
“公主——”江柔還要說話,就聽見安樂公主自顧自的說道,“隻是,我在想,他有難言之隱,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說,不願意給我一個解釋呢?難道他就不知道,我就是理解他,可我也是一個女人,我也需要他的解釋嗎?”
“公主,他都跟夢公主成婚了,你怎麼還向著他。”江柔憤懣的說道,“要是換做我,我早就忘記這個負心漢了。以公主的容貌和地位,嫁誰誰不樂意啊?何必為了這樣一個人執著呢?”
“江柔,我知道父母將你派到我身邊,目的是為了監視我,這點我清楚但不會點破,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安樂公主看了一眼江柔,語氣冰冷的訓斥道,因為她喜歡的人,即便是再怎麼不堪也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更何況她知道她的輕塵哥哥是不會拋下她不管的。
“女婢知道了,請公主贖罪。”江柔低聲說道,可言語中哪有半天恭敬之態,甚至眼中還有閃過一抹不容外熱察覺的厲色。
“你下去吧,我要休息——”安樂公主曆紓說道,可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怔住了,因為她的目光盯在了禪房的一副楷書上麵,這幅字頗有書法大家顏真卿風骨,可又比顏體要剛勁很多,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手握千萬人性命的人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