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恒長發輕攏,斜斜地掛在右肩。灰色粗布衣衫,卻難掩卓絕的風姿。麵如冠玉,眼若孤星,修長的身子跪坐在地上,正為躺在三張並排的榻上的傷者把脈換藥。
榻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三人正是大牛、二愣子和劉起。二愣子仰躺著,整個肩膀都纏滿了布條,卻還是有刺鼻的味道傳出。看其臉色發白,嘴角帶黑血,像是剛剛逼出了劇毒。劉起和大牛則是趴著的,每人身上都帶著新添的傷痕,皮肉燒焦和皮膚青紫的痕跡並存,即使是敷上了止血止痛的珍貴藥材——花蕊石、玉簪花、紫珠葉,還是依稀滲著血跡。
雲冽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青雲執事堂懲罰犯錯弟子的一等刑罰——陰陽杖刑。陰陽杖刑是將犯錯者以縛靈繩懸掛於人前,以黑白陰陽棍前後杖打。紅色縛靈繩入肉即不可見,但是卻能阻塞元力調動,使弟子不能用元氣護罩減少疼痛。而陰陽棍的材質傳說來自極寒和極熱之地,陽為白,陰為黑。白棍打在身上有如間歇性炮烙,黑棍打在身上有如玄冰刺骨。即使是修仙者的身體強於凡人,卻也受不了多少下這種刑罰。這麼重的刑罰怎麼會突然落在大牛和劉起身上?
“王雄和劉起上殿為你作證,還口不擇言,當麵指責天仙門在肖家圖謀不軌,師尊為平息天仙門主之怒,下令陰陽廷杖。”
淡漠的語氣,雲恒連頭也未抬,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頓。
“師尊他竟然不相信,哈哈哈哈,我們五人舍生忘死,浴血拚殺,逃過了天仙門的殺人滅口,卻換來他老人家的一頓毒打。”
“冽哥哥,你不要這個樣子。”看到雲冽滿臉的瘋狂,笑得麵容扭曲,連眼淚都流了出來,趕來的雲熙感到心裏一陣陣的抽疼。這不是她熟悉的冽哥哥,那個即使是受傷也會隻是拍拍她的肩膀,笑得一臉風輕雲淡的驕傲倔強的男子。或許,兄弟,是他的逆鱗;而她爹,則是他最敬重的師尊。這個世上,傷我們最深的始終是我們愛的人,因為我們給了他們那樣的權利。
“雲冽,你不要發瘋。”雲恒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隱隱的怒意,“你以為什麼話都能在人前說的嗎?他,師尊對你、、、們已經夠是仁慈的了。”
“仁慈?”雲冽喃喃重複,雲恒的話提醒了雲冽。
是啊,師尊那樣高高在上、超群脫凡的人怎麼可能不辨真假呢?天仙門和青雲門暗鬥了那麼多年,要說天仙門在背地裏使絆,誰會不相信呢?隻是這層窗戶紙不能在人前被捅破罷了,天仙門更不允許青雲門小小的外門弟子來挑釁他們掌門的尊嚴。師尊,隻是用對大牛他們的懲罰給了天仙門一個交代,或者隻是平息了一點白無意死去、天仙門眾人的怒火、、、、、、
“冽哥哥,你要去哪裏?”雲熙看到雲冽大步往外走,臉上的瘋狂已退,隻是麵無表情之下,藏著的是一座沉寂的火山,更加可怕。
“既然要罰,又怎能少了我一個?”
少年擲地有聲的話音還回落在院落裏,人卻已經走遠。白衣的背影被夕陽拖的老長老長,顯得有點蕭索落寞,腳步卻堅定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