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別後(1 / 2)

第二日,又是風和日麗。盛夏在即,天氣愈發暖和起來。滿園繁花似錦,香氣怡人。

連翹早起出來采集花葉上的露水,竟然破天荒地看見了許久不出門的太子夏侯宸,不得不多留意了幾分。

半年休養,他雖還有些清瘦,但麵色卻不似初來時那麼蒼白,病色去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也不顯得那麼遙不可攀,沉默冷淡了。

春末,他著一身月白綢緞的袖袍,腰間隻掛一袋流蘇韞堅香囊,平易見人中又不失貴氣。墨發隨意綰起,盤在頭頂,隻用一枚翠玲美玉固定住。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還真以為是誰家的貴公子。

他怎麼會在這裏?

連翹愣愣地站在原地,竟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還是回去吧··這麼想著,連翹本想扭頭回去,卻聽見夏侯宸道:“連翹。”

連翹定住,不情願地回身,對著他福了福:“公子···”

“今日天氣不錯,孤···我出來走走,散散藥味。”

“哦。”連翹沒得言語,氣氛很尷尬。

夏侯宸一改往日的冷漠,反而問道:“你起這麼早又是做什麼?”

“師父讓我們收集一些初夏的露水,以便日後入藥。”

“露水也可入藥?”

“師父說,天下之物,皆可成藥。”

“嗯,那去吧。我不耽擱你了。”

“···哦。”連翹悶悶地應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奇怪,原本以為他一定是個冷若冰霜的男子,不想說起話來,也能溫潤如玉,拋卻那重冷冰冰的身份,他似乎··也···

夏侯宸淡淡地看著連翹遠去的身影,一改臉上的溫和,慢慢斂神靜氣道:“出來吧。”

忽聞花叢中窸窣而動,轉瞬便有男子跪在了夏侯宸的麵前,恭敬道:“屬下常崎,見過主人。”

“起來回話。”

“屬下已將人秘密送回京都,並與常忍接頭。近日王爺時常探望,隻怕已經疑心京中太子並非是主人。”

“常忍的易容術雖好,但皇叔狡詐,能瞞的這些日子已經在孤意料之外了。再有一月,孤便可痊愈。”

“恭喜主人,屬下等喜不自勝。”

“那人還是什麼都不說?”夏侯宸問道。

“嘴硬的很,屬下等也不敢用大刑,害怕弄出人命。屬下得到消息,那白澤城不日就又會和月花軒有商貿往來。這一次主人何不一舉拿下,一解主人失勢之困?”

“不可,”夏侯宸道:“上一次讓你在洛州地盤上撒了一回野已經是不可思議了。誤打誤撞摸到了老巢不說,還帶回來了證據。我們需要好好計策,萬不可再打草驚蛇。這一次孤會讓皇叔好好地琢磨琢磨為他設下的局。”

“主人英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一切還要小心行事,萬不可露了蹤跡。上一次向父皇舉報他謀逆之心,也終歸是孤太急躁了。明知道父皇不希望皇室之內再見血腥,可還是急功近利,結果輸的一塌糊塗。這一次,孤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常崎道:“隻是王爺懷疑常忍一事,若是他向皇上上奏您至今不歸,隻怕會對主人不利。”

“孤若是遲遲不歸,不正遂了他的願麼,隻怕此刻回京的路上,他已經為孤設好五關六將了。巴不得孤永遠都回不去了。咳咳···”

“主人還未痊愈,這些細瑣的事情還是交給屬下等去辦吧。”

夏侯宸緩過氣來,道:“蘭姬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屬下已經把任務安排了下去,隻是這裏終究不比京都,屬下等不敢太過招搖,且蘭姬此時此刻的身份非同小可。邊疆一帶的地方勢力她幾乎都有所染指,所以目前還沒有消息。隻知道她是十一年前接管了月花軒,當年也不過十九歲。”

“此人心思細膩,城府頗深,禦人之術更是不容小覷。日後若是能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斷斷留不得。”

“屬下明白。”

“近日穀主會過來複診,你們就不要再現身了。去準備孤回宮的事宜吧。”

“屬下告退。”

人很快就隱匿無蹤,夏侯宸依舊獨立花叢,享受著清晨片刻的寧靜。

九年隱忍,如今就到了最後的關頭,他的忍術還真是經住了考驗。夏侯宸目光堅定不移地望著京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個釋懷的笑意:“我忍辱負重近十年,父皇不肯信我,母後隻拿我當她登上太後寶座的棋子····”話語間,他不由得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