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集市人群稀稀拉拉,小販們各自守著攤子等待顧客光臨。日頭慢慢西斜,也隻有吆喝賣角黍的那裏生意最好此刻小桌前坐滿了食客。攤主在灶頭前忙得不亦樂乎,小夥計捧著熱騰騰冒氣的碟子穿梭,那種祥和的民風讓人忍不住駐足觀看。
“餓了吧?我們也去嚐嚐。”沈迎心淺笑著對茯苓道,此刻她們剛例診回來,熱的滿頭是汗。
“小二,還有角黍嗎?”
“有有有,多得是呢,客官先坐下來等吧。”小夥計殷勤地用肩上的白布掃了掃長凳,接過她們的包袱請她們坐了下來,自己則跑去跟大師傅定菜去了。
“今日你怎麼悶悶不樂的,臉苦著都沒有精神。”
茯苓委屈道:“師父今晨故意叫我跟著您,是害怕徒兒在穀中和她產生衝突麼?”
沈迎心無奈道:“你啊,又胡思亂想。這例診不是你一直在管著麼,我不是偶爾跟你出來一次才是。你瞧方才那些貧民,不都對你很熟悉麼?”
茯苓還是酸酸地說:“師父最會哄徒兒了···”她還要說些什麼,卻聽見隔壁桌上的人在討論什麼,說的極大聲,想不聽都不行。
“什麼?是真的嗎···”
“可不是嗎,月花軒蘭姬誰不知道,據說這事兒鬧的滿城皆知了。”
月花軒,原來是那個地方,她倒是知道。剛想回神繼續和師父的話題,卻見師父眉頭緊鎖,似乎也是聽到了。
“沒想到郡守大人如此大膽,竟敢打蘭姬的主意,隻是蘭姬也沒有對郡守大人怎麼樣啊,說不定他們本就是郎情妾意了···”
“說不定隻是瞎傳吧,不可信不可信··”
“茯苓,”沈迎心忽然站了起來,她猶豫著道:“我有些事還要處理,你吃完就先回去吧。或許我過兩日才能回去。”
“哎,師父,”茯苓拉住了她,不可思議道:“您這是要去月花軒?這··?”
“我與蘭姬有些情分···這是不要對旁人提起,你就對半夏他們說我還在例診,知道了麼?”
“這···我曉得了。可是師父,後日便是您的生辰··您?”
“最遲後日一早,我一定回來!”
沈迎心匆匆離開,茯苓不由道:“師父早點回來啊。”人群很快就將她淹沒,茯苓被晾在這兒莫名其妙,心情不免低落,看著桌上大大小小包裹,愈發難受。
師父怎的還和青樓有關係?不不不,是青樓裏的人怎麼還和師父有情分,那不成師父曾經給她看過病?
哎呀哎呀,實在是匪夷所思。還不讓穀裏的人知道,也是,那種地方還是···算啦,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誰叫她是師父呢是吧?
如此想著,也沒有食欲,本想拿著包袱趕緊回去,不想卻被那小夥計叫住:“姑娘,姑娘,您怎麼走了,角黍馬上就好了!”
茯苓厭煩道:“都有什麼餡兒的啊?”
“糯米紅棗、板栗、豆沙···”
“有再好吃的餡兒本姑娘現在也沒有心情吃了。”茯苓沒好氣道,那小夥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回過神道:“可是都快要好了···”茯苓又道:“罷了罷了,你給我包起來吧。”
“好嘞。”
茯苓朝著師父離開的方向望了望,總期盼她能折回來,等了一會也不見她回來,於是便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往城門口走去。
此時正值黃昏,月花軒這樣的地方自然是安靜的。紅燈籠靜靜地懸掛在緊閉的門楣上方,那上麵沾染的脂粉香氣老遠就能聞見,正門鎏金大字“月花軒”據說還是當年一位高官所書,足以想見月花軒的影響力。沈迎心在正門前猶豫了片刻,總重還是繞到了後門處,駕輕熟路地上前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