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故人相見（二）
入夜，凡塵喧囂、歌舞升平的紅燈下，人群湧動。脂粉氣息彌漫的街巷，紙醉迷金的銷金窟依然沉醉在盛世繁華的塵埃中，迷醉著自己，也迷醉著官宦商士。
紅綢鋪就的華貴舞台，女子輕歌曼舞，搖曳生姿，鼓瑟清揚的小調裏，靡靡之音從未斷絕。
紅塵之內，難得尋這一片清靜之地，月花軒的主人此刻正倚著貴妃榻看著突然出現樓中的女子，麵色不悅。
“暖香主，旬月未見，你一身殺氣地闖進我的閨房，是何用意？”
邱暖長劍擱在手側，並沒有放下的意思，餘光掃過身後的龜奴不由皺眉道：“若非情勢緊急，在下也不想和軒主手下的人動手。還望蘭主多多包涵。”
長頸一揚飲下一樽西域紅葡萄酒，魅惑的暗紅色在嘴角勾出妖媚的弧度，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了百花裙上，她笑意拳拳，卻全無暖意：“哦？你我之間曾有協定，不是交易時間不能私下見麵。數天前我已收到你的傳書，交易地點也曾派人與你傳話。此刻你這般無禮闖入，卻是為何？”
“邱暖也是迫不得已，城主有幾句私話，要我秘密告知。”
蘭姬懷疑地看著她，半晌才一揮廣袖道：“你們都出去。”
“蘭姐姐，這···？”紅霜有些擔心她的安危。
“出去。”
“是。”
屋子裏隻剩下了她們倆個人，蘭姬這才笑道：“戲演得夠足了，房間裏有隔音設施，外麵不會有人聽見。你現在可以說了，上次你在傳書末尾書寫的‘細密’二字是何意？”
邱暖伏在蘭姬耳邊一陣低聲細語，蘭姬眉頭越皺越深。片刻邱暖退開慎重道：“現下情勢十分緊急，內憂外患想必軒主已經心力有數，還望珍重。”
“我知道了。”
“嗯，那暖就告辭了，交易地點和時間的變化還望軒主牢記。”
“你別急著告辭，我也有一事，希望暖香主能夠施以援手。”
蘭姬揚聲對外麵道：“去請小姐過來。”
邱暖坐在下手，看著蘭姬一改從前的輕慢，道：“我有一位摯友，其女名叫雲菲，勞煩你帶他們前往洛州。”
邱暖一愣，遲疑道：“他們怎知我可以帶他們去洛州？”話一出口邱暖便覺得自己多此一問，這肯定是蘭姬告知的，但是這分明就是壞了規矩，難道她就不怕他們將秘密泄露出去？
“本來我不打算請你出麵幫忙，我更不想讓她去那裏···但是我的身邊若是真的出了奸細，這裏肯定已經不安全了。想來白澤城遇襲距現在已有半年之久，而我卻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這和軒主無關，城主隻讓我提醒軒主小心，此人能夠潛伏在軒主身邊，並且不動聲色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於軒主所說的送人一程，暖一定會盡力而為。”
正說著話，有人敲門而入：“蘭姨，你找我？”
邱暖回過頭，眼前的女子讓她眼前一亮。沉靜如一彎碧水，婉約似天際皓月，說不出的清麗脫俗。“這位就是雲菲姑娘？”
“沉醫穀沈雲菲見過這位姐姐。”
邱暖急忙擺手：“我與軒主屬同輩，你喚我邱暖便是了，叫一句姐姐真是折煞我了。”
“你不必過謙，雲菲這孩子是我至親姐妹的孩子，因此喚我蘭姨。雲菲，這位便是可以帶你去洛州的邱暖香主。”
雲菲不語，邱暖卻內心激動不已：“你說，你是沉醫穀的人···？”
雲菲波瀾不驚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生氣，她道：“是。這有何不妥麼？”
“不是，不是，”邱暖笑吟吟道：“你們兩個有所不知，上一次來清水郡，我家兩位小姐也曾隨行。曾經專門上沉醫穀拜訪尋醫，隻可惜時間倉促未能等到答複，本來這一次我也是要再去一趟沉醫穀的。”
“哦？”雲菲道：“你們曾去過沉醫穀？”
“大小姐自由體弱多病，一直不好，這一次才不遠千裏出來求醫，但當時穀中似乎有事發生寄出的拜帖不見回轉，這才無功折返。此次我想再訪沉醫穀，也正是為了小姐的舊疾而去，不想竟然這麼巧，會在這裏遇見穀中人。可否請雲菲姑娘代為引薦，求治於沈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