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竹肅此刻勉強還有一些自己的意識,皺著眉看著這個睡相難以入目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坐在她的身邊。
腦海裏有什麼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那是他殘缺的記憶。然而眼前的女子卻讓他不忍挪開眼去:“汀···蘭?”
忍不住想要呼喚她的名字,然而驀地心口一痛他的臉色頓時就成了蒼白色,抬在半空的手死死揪住心口,他忽的站了起來,跳窗而走。
夢中隱觴溫潤如玉,笑意淺淺地看著她:“水兒。”
她看的癡迷,卻不敢走近:“觴,你在哪裏?我找不到你啊。”
他們之間的霧氣越來越濃重,隱觴的笑容越來越淡:“傻瓜,我就在你的身邊啊,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觴,我好想你···”
忽的眼前的隱觴一身汙血,幾乎看不出人樣了,他慘淡地笑著:“我在這裏。”
“觴····”眼淚落下來,她心痛得無法呼吸,腹部汩汩流淌的鮮血讓她不敢麵對。當時她毒發,意識混亂下失手傷了他,若不然他也不會被那一隊神秘的人帶走。
從相識開始,她帶給他都是傷痕累累···
“水兒,我就在這裏,不要怕···”
她不顧一切地向他奔了過去,然而就在這時,腳下土地裂開一條巨縫,她驚叫著跌落了下去,眼睜睜地看著他再一次從麵前消失···
“不要--隱觴!”
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驚叫著坐了起來,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神誌慢慢清晰,她才發現那隻是一個噩夢。
“蘭姑娘?”一位婢子小心翼翼地在紗簾外叫她,水幻掙紮著坐回床上,天已大亮,可是那個夢卻是如此的清晰。
“蘭姑娘···”
“我沒事···”她無力地回答。
“姑娘若是醒了,奴婢們侍候姑娘更衣吧?”
“進來吧。”
水幻怔怔地看著那扇半合的窗,還未從噩夢中回過神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裏是涵香殿的偏殿。
往事難追,那些難以割舍的東西也隻有在夢中才能相見。
本以為她可以壓製自己內心的情感,先去履行長扛在自己肩上的責任。可是那個無比真實的夢境讓她原本堅定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隱觴還在某一個地方受苦,她怎麼可以對他不管不顧?
“蘭姑娘?”
水幻回過神,默默避開了上前為她穿衣的婢子:“你們下去吧,一會有事叫你們。”
兩個婢女互看了一眼,放下衣物默默地退了出去。
確認她們離開之後,水幻洗漱完畢,望著空堂的內室,她試探的問道:
“竹肅,你在嗎?”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期盼,又有著一絲疏離。可是一想到那個夢她什麼也顧不得了。
半天都沒有回應,水幻以為他不會出現了,誰知一轉身,他卻如同雕塑一般站在窗前。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主人叫我的名字的時候。”
主人···怎麼聽得這麼別扭:“我可不是什麼主人,以後還是跟她們一樣叫我蘭姑娘吧。”
“是。”
水幻定了定心神,用一種壓迫性的 目光看向竹肅:“但是在這段日子裏,你隻能聽我一個人的,明白麼?”
竹肅點點頭,水幻循循善誘道:“就算是夏侯宸問你一些我的事情,你也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竹肅沉默著,這時聽見婢子在外室詢問:“姑娘收拾好了麼,該去見娘娘了。”
水幻應了一聲,然後低聲對著竹肅道:“我會想辦法跟娘娘討要一張出宮令牌,你出宮去幫我找一個人。”
“誰?”
“你去清水郡幫我打聽這麼一件事,問問年初可有人出入清水郡。他們衣著清一色黑,首領年紀大概四十歲的樣子,手下的人各個武功高強,行蹤詭異。”
竹肅皺眉,她究竟要幹什麼。
“你不要懷疑我要做什麼,你隻管去問就是了,他們再怎麼詭異總會要補給食物。我知道我能給你的線索很少,但是你一定要竭盡全力幫我去找。”
水幻想了想,又在他手上寫下了一句話:“到了那裏,想辦法把這個傳揚出去,或許他會自己出現吧···”
竹肅的手慢慢地收緊,忽然生硬地問道:“屬下走了,姑娘的安全怎麼辦?”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自己會小心。不過那出入自如的令牌也不是那麼好得的,恐怕你還要在我身邊待一段日子。竹肅,拜托你了。”
“是。”
門外的人又在催了,竹肅立刻隱身離開,水幻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推門出去。
從今日安開始,便是步步危機。然而,她這幾年的生活哪一此又不是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