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當他拿著鎮南王的證據來聲討時,回應他的隻是他的怒斥和嫌惡。
當年的種種曆曆在目,他還未忘記宸兒還未出盤龍殿便急火攻心險些就不過來。
而這一次,手中沉甸甸的奏折仿佛是往事的又一次重演。
鎮南王夏侯曄暗自溝通中、洛二州,私相往來多年。以中州南部清水郡月花軒、洛州白澤城為據點,倒賣雲天山莊出土礦石,私吞朝廷餉銀,囤積斂財。諸如此類,直看得承淵帝膽戰心驚。
洛州···洛州···
手指不由地收緊,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更深露中的深夜,那片密不透風的山林,親眼看著長姐封印山路,那裏變成一片無人尅闖過的荒漠。自此,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和那個人有任何聯係。
然而才不過幾年時間,他這條命幾乎差點斷送在那人的手上。
他又要回來了嗎?是報複還是什麼···奏折中的事情並不是空穴來風,他的暗衛也曾向他稟報過,常崎曾經在清水郡附近消失過一段日子,難道宸兒的人真的已經到過洛州了麼···
“父皇?”夏侯宸從未見過他如此失神的樣子,不由皺眉,莫不是這一次他還是會向著他!
“宸兒···”承淵帝蒼白的聲音傳下來:“朕已經五十八歲了,五十歲而知天命。朕老了,有些事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朕隻問你一句,當真要如此?”
夏侯宸冷靜道:“事關中州和平安定,兒臣隻是為中州著想。這件事也隻有月花軒的片麵之詞,不足為信,所以兒臣懇請父皇能夠派人去查個究竟,萬一是空穴來風,也不至於冤枉了皇叔。”
“那個招供的證人呢?”
“現正在大殿外候旨。”
“宣。”
夏侯宸恭敬地站在一側,承淵帝望著白花花大理石鋪就的地麵,隻覺得一陣暈眩。
這孩子像極了自己,永遠都不懂得君王之道,有時候永絕後患無疑會把自己也逼上死路····也罷,這一次就由著他,雛鷹隻有曆經磨難才能成長起來。希望這個代價···是值得的。
殿下緩緩走近一位紅衣女子,低眉信目,看上去弱不禁風。行路間弱柳扶風,一看便是一位妙人。
“民女紅霜,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朕來問你,為何要誣陷鎮南王。”
名叫紅霜的女子急忙跪下:“民女不敢,民女所言句句屬實。”
“很好,不打就自招了?你誣陷王爺其罪一;蠱惑太子令朝廷不和其罪二;在朝堂之上,天子近前還敢巧言令色其罪三。來人,給我打。”
皇帝三言兩語便將那女子拖了下去,夏侯宸仿佛早就知道他會如此,並未出麵求情。
很快殿外便傳來女子嗚咽的痛哼聲,因為是在殿前,行刑的侍衛用布條封住女子的口讓其不能叫喊出聲,以免驚擾聖駕。侍衛手握劍鞘每一下都極狠地落在女子的腰部、腿部。打在身上發出噗噗的悶聲,聽上去極為不忍。
中州律法有規定,一介平民若想越級告禦狀,不管是否屬實,都必須承受一百殺威棒。意在警醒世人,越級上告必先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名喚紅霜的女子雖是太子帶來,但也是一介平民,狀告王爺叛國通賊,如此大的罪行就算是莫須有,若是傳出宮去也對王爺的名聲有損。
承淵帝如此做也不過是想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誰想殿外那女子倒是硬的很,好半天的板子下去,那女的卻沒有一絲鬆口的意思。
目光掃向兒子,夏侯宸一臉淡然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外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