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守在鏡池的幾個小太監見水幻來了,眼前一亮,急忙打千道:“蘭姑娘,您可算來了,奴才們還以為您今日不來了呢。”
水幻微微一笑:“對不住,那裏有些忙,來晚了。都準備好了嗎?皇上還有皇後的轎攆已經快到了。”
小太監急忙道:“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按您的吩咐準備妥當。”
水幻點點頭,拋卻剛才的煩惱投入到工作中去。
此刻的鏡池麵前遮擋著一幅巨大的屏風,上麵繡著夏日古蓮,蓮藕間輕舟穿梭其間,采蓮女嬌笑嬉鬧,手捧大朵的蓮葉,懷抱著碩大的蓮蓬滿載而歸。
一幅《采蓮圖》描繪的栩栩如生,水幻很快潛到屏風之後,一幹小太監則手捧著用綢布遮住的竹籃跪在鏡池園的門口,隻待皇帝的轎攆到來。
“皇上駕到——”
不出半柱香時間,皇帝終於踏步鏡池。他看著麵前一副碩大的屏風先是一愣,隨即淡淡問道:“這···便是那丫頭獻給公主的賀禮?”
永康王緊隨皇帝身後,眼中也是微微驚愕,宮宴驟然結結束,半途皇帝卻又派人將他叫回來,說是有賀禮要給公主。
原來是一副《采蓮圖》,這幅錦繡巧奪天工的確是稀罕之物。但是作為公主冥壽的祭禮卻還是有些不合規矩。卻不知道這送禮的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一幅刺繡,竟然騙的皇上移步鏡池,真是荒唐!”皇後本就不喜那汀蘭,當下便沉了臉。
愉妃上前道:“回稟皇上、皇後。十幾日前,汀蘭這丫頭便向臣妾借了宮令,以及涵香殿太監十二人,宮女八人。臣妾當時好奇想跟來看看,卻聽彩兒說,鏡池前麵就已經遮上了這屏風,想來汀蘭的賀禮應該是在這屏風之後吧。”
“哦,原來是這樣,皇上,那微臣可要好好看一看了。以一副珍品屏風作為陪襯,卻不知這賀禮究竟是什麼了。”
皇帝點點頭,忽然奇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
永康王道:“似乎是花香的味道。”
承淵帝驚訝道:“已是金秋,哪裏還有蓮花?”
永康王搖搖頭,但這淡淡的清香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這個汀蘭究竟準備了一份怎樣的賀禮?
迫不及待的等候中,麵前的屏風徐徐上升。眾人這才發覺,兩側有太監正在賣力地拉動著手裏的繩索,屏風並不是屏風,而是一道輕軟的簾帳,可以像船帆那樣收縮起來。
而此刻屏風背後的景致終於一點一點展現在眾人的麵前。
入目的滿池蓮花,清逸的香氣正是從這裏飄來。白裏透紅的花瓣沾染著夜幕即將來臨的霧珠,湖麵上隱隱綽綽冒出幾隻可以瞧見的小舟,上有手捧的蓮花的宮女在輕聲吟唱。
好一副活生生的《采蓮圖》!
饒是見慣了盛大宮宴的承淵帝此刻也不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曾幾何時,長姐也是這樣蕩舟湖上,與宮裏的宮女們一起采蓮歌唱,有時候如果有興致還會剝蓮子給他送去。
“”
清揚優雅的女聲從湖麵上飄了過來,前排的小舟緩緩劃開,露出一剪清麗的身影。
耳熟能詳的《西洲曲》,調子雖略有改動,但其意境與原版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承淵帝忽然想起之前與汀蘭第一次相見的畫麵,那是他還曾問她,打算怎樣舉辦這場宮宴。
“奴婢早先來過這鏡池,聽聞了公主的故事,總覺得這滿池蓮花是公主最喜愛的。可惜現在已經是秋日,蓮花已敗,滿池蕭瑟,徒添傷感。所以奴婢方才就在想,要是能在蓮花節那天,以滿池的蓮花宴邀賓客,才算是真的蓮花節····”
沒想到她竟然真得做到了,以一副絲繡《采蓮圖》為引,原原本本地還原了這幅美圖不說,更讓觀者被這份誠摯所打動。
“真是一個讓人忍不住喜愛的丫頭。”永康王眼眶微微濕潤,他目光直視著萬綠叢中那一抹嬌小的身影,對皇帝道:“除過公主親手栽種的,這是臣見過的最美麗的蓮花,公主在天有靈,看到也會很欣慰了。”
“朕也沒想到她竟有這麼大的本事,思存,朕要送你一份大禮,你一定不可以拒絕。”
永康王笑道:“臣多年在外,皇上多費心思照顧臣的家人就是對臣最大的恩賜了。”
承淵帝笑而不語,目光卻漸漸失去的聚焦。漸漸沉溺在那一片難得的綠色中去。
皇後雖也被這景色所震撼,但心裏更多的是驚慌。這個汀蘭究竟誰派來的妖孽,摸準了宸兒的脾性不說,竟然連皇帝也吃她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