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三個月後,德妃有孕,據聞皇帝龍顏大悅,不僅免了德妃一切晨昏定省,更下旨不許任何閑雜人等前去探望,讓她安心養胎。常儲想,依著這份寵愛,想必德妃為皇帝擋下得那一箭起了作用。
常儲感歎女人善變的同時,他也本以為這便是這三個人最後的結局了,沒想到不過幾天他接到從宮中傳出的消息,德妃竟被囚禁在未央宮,所謂的養胎不過是變相的囚禁,德妃以血書送出宮來,懇求幻太明能再見她最後一麵。
此時幻太明早已經回了洛州,常儲思索再三,終於還是夜入皇宮見了德妃一麵。
……
“明哥……是你嗎?”帷帳內傳來德妃寧陌鳶虛弱的聲音,常儲微有些不自在,低聲道:“常儲拜見德妃娘娘。”
帷帳輕輕被撩開,德妃支著身子起來,卻見她隻穿著月白中衣,麵上蒙著輕紗,卻依稀可見她被大火毀去的麵容。這個女子,身份尊貴,命格不凡,但最後卻因為種種因果淪落至此,的確讓人惋惜。此時此刻,德妃寧陌鳶落寞地望他身後看去,似乎在期盼著什麼人。
“王爺他……不會再回來了。不知娘娘所為何事?”
德妃麵無表情,眼中泫然欲泣,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她坐起來以手微微護住小腹:
“也好……他本說過,此生再也不願見我……是我,背叛了他……”
“娘娘……”
“常儲,信中你已知曉,本宮時日無多了……如今他不來,本宮隻能求你一件事,求你一定要應我。這宮裏,我能相信的也隻有你了。”
常儲默默點點頭,雖然納罕她的處境,但也不好過多詢問。
誰知德妃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我腹中的孩子,是明王的骨肉。”
“怎麼會……?”
德妃咬著唇艱難道:“並且,此事……皇上已經知曉。”
常儲猛地看向她,不知還如何接下去。德妃失笑道:“我早已是肮髒不堪,明王厭棄於我,皇上也必定恨我入骨……我已……生無可戀,隻除了這個可憐的孩兒。常儲,你能否看在昔日我與明王的情分上,救下這個孩子?”
“恕臣直言,眼下並無那麼多的人手……”
“我不求你救我出宮去……”德妃聲音哽咽,但仍故作堅強道:
“皇上因著眾人皆知我有了身孕,不好再對我母子下手,但是隻要孩子一出世……就是我與它的死期,所以這個孩子,也隻有生下後那一線的生機。皇上,他一定不會讓它活下來,所以,我求你,在孩子出生以後,帶它逃得遠遠的……”
“娘娘……”常儲猶豫不決,按著日期,他本該於三個月後折返洛州,不能再在中州逗留,可是如果應了德妃,恐怕還要再等三個多月,更不論他能不能帶著一個嬰孩逃離皇帝的圍追堵截……
見常儲猶疑不定,德妃緩緩跪在了他的麵前。
“娘娘!您快起來--這--”
“常儲,我知道,那一年行刺失敗,明王一脈幾乎折損殆盡,你們心底怨我恨我,甚至恨不能食我骨肉也難消心頭之恨。我亦知道,從我成為德妃的那一刻開始,就已和明王背道而馳……可是求你看在這也是明王血脈的份上,救它一命吧!”
常儲沉吟半晌,才道:“娘娘,你為何一口咬定這個孩子會是王爺的,況且你嫁給皇帝也有六年之久了。”
這話說的十分刺耳,德妃聽後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常儲雖然心中不忍,但是他們已經上過這個女人的當,又怎麼還會無條件地相信他的話?
“那一場刺殺……”德妃顫聲道:“陛下雖然無性命之憂,但……從此以後,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你說什麼?!”常儲大吃一驚,但看德妃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心中卻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這都是我犯下的罪過,搖擺不定,害人害己……”德妃泣不成聲道:“我辜負了最愛我的兩個男子,落的今日的下場。可是……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常儲,我求求你了!”
常儲也不忍幻太明的孩子流落別國,雖然主上還未知道有這個孩子,但想來若他知道,也不會這麼絕情地離開中州。
跟隨主上多年,他知道主上心裏也曾是多麼喜愛曾經的明王王妃寧陌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