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怎會是練武的奇才?瘦得跟猴子似的,我才不要她練武……”二小姐一聽,立馬奔下堂來,走到我麵前一個賭氣地飛踢,我一驚,正躲閃不及,大少爺一個輕柔的牽扯,身子便直直擋在了我的麵前,“顏碧……”嘴裏一聲冷喝,二小姐一腳不偏不倚地正踢在他的小腿上。老夫人眼光一眯,望了大少爺一眼,卻笑意盈盈意味深長地望向我,“青芫可願隨老身練武?”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駭不已,我卻臉上一苦,“老夫人,你就饒了我吧!青芫無處可歸,得老夫人不棄收留,隻想隨著顏伯到後山牧馬,其他的青芫無福,望老夫人諒解……”“也罷,來日方長,一切順其自然吧……記住了,在此一天,你便一天是我顏家人……”老夫人意味深長的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裏一歎,輕輕一揖,“青芫多謝老夫人寬容……”“去吧!顏伯……”老夫人一聲厲喝,顏伯一震,驀地跑下堂來,“青芫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缺什麼便到管家處去領,若出了差錯,老身定不饒你……”顏伯臉上一喜,聲音朗朗,“老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心裏歡喜著這小子呢!定不會讓她受委屈……”“那敢情好……”老夫人笑意盈盈,眼睛卻是幽深不見底,望著我意味深長,讓人費解。二小姐卻是一臉的鐵青,鼓動著腮棒子,那樣子似是要將我吃掉一般……我心一歎,看來今日定是惹著了這小丫頭,往後恐怕沒好日子過了……
和以前一樣,我刻意忘記了原來的自己。在顏家馬場我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夥計。顏伯甚是關照我,隻讓我照料喂養府內幾匹常騎的俊馬,至於那些需要征戰沙場的戰馬卻從不讓我插手照料。我知道,照管那些個戰馬非常辛苦,每天喂養、洗澡、訓練以及扛飼料、打掃馬廄都是夥計們每天必幹的活。而我照料的那幾匹俊馬顏石還每天爭著搶著的幫我幹活。顏石是顏伯的侄子,對我如親兄弟一般好。顏石喜歡二小姐身邊的丫頭春紅,每天象貓一樣逮住機會便往府裏竄,我給他出了幾個主意甚見奇效,他對我佩服的無底投地!所以我手頭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幹了。閑的時候,花皮便會蹭上我,於是,我就騎著它滿山野裏瘋跑。現在我才知道,花皮原是一匹野馬,從不服管製,在馬場的地位也很超然。除了偶爾幫顏伯到城中拉個糧食其他的什麼也不幹,沒有人能夠在它背上放上馬鞍,幾位馴馬師即使把它打死也不能將它馴服,於是朽木不可雕也,全馬場的人都放棄了它,它倒是聽顏伯的話,最大限度也就是幫顏伯拉個糧食,其它的還沒等你拿來馬鞍它便早溜了,幾天幾夜的不回來,任你拿它也沒有辦法……這個倔得跟人一般的疲賴馬竟跟我是莫明的親近,興許是它神奇般救了我一命的關係,我待它也珍惜的緊,不管有什麼好吃的我都會往它嘴裏塞,日後竟發現還沒有什麼它不愛吃的?真是的,有時候會恍惚的覺得它到底還是不是一匹馬?如今,馬廄旁的三間房,顏伯,顏石和我各住一間,但自從我在馬場住下,花皮每天都會在外麵拱我的窗戶欞子,直到有一天我把它放進來,它撲通一聲在我床前睡下,我才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也休想將它趕出屋了。直驚得顏石在它背後齧牙裂嘴的咒它,它似是明白一般,不回頭猛一甩蹄子,顏石立時就被踢出了兩丈遠,驚得我真是哭笑不得!自此顏石再不敢惹它。沒事的時候,它便俯下身子讓我騎在它的背上,雖沒有馬鞍,但它卻跑得很穩,仿佛它就知道該怎樣讓你坐著舒服一般,剛開始還不習慣,到後來我一翻身便能躍上它的馬背,它也能痛快淋漓地駝著我滿山野地瘋跑。顏伯每每在身後望著我們樂嗬嗬地笑。
這便是我在顏家莊的日子,暢快的早就讓我忘了自己是誰,隻要沒有那些讓我驚心糾纏的夢,我的日子便會象雲一般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天高地闊,輕風如水,我頭枕青山,腳踏溪水,恣意地躺在滿是野花的高坡上,望著山坡下雄壯威武的馬群心裏是無比的輕鬆愜意!花皮躺在身邊,輕眯上雙眼,象個充滿野性的小子,樣子很是疲賴享受!我輕輕一笑,放鬆身心,望著湛藍明淨的天空,陽光如醉輕柔地鋪滿全身,心輕輕蕩蕩,慢慢地閉上眼睛。突然,一陣眩暈,不由自主,恍惚中,仿若穿越了時空。青磚黛瓦,巍峨殿閣,輕紗掩映,金碧輝煌,許多模糊的人影來來往往穿梭不斷,繁雜淩亂的腳步聲,嘴裏大呼小叫的喝斥聲,聲聲入耳,攪亂了一方莊嚴寧靜。那份焦躁和忙亂讓我的心也不由一緊,檀木桌椅,淩花屏風,輕紗彌漫,龍涎香嫋嫋如醉,我心一動,眼前一切似是熟悉……隻是那寶帳低垂,室內似是擠滿了人,人影顫動,衣袂翻轉,讓我怎也看不清那清透的寶帳內靜靜沉臥的那個人……突然,一聲暴咳,驚天動地,撕心裂肺,床前許多人立時慌了,哇的一聲噴吐,端著銀壺的宮女立時哭了,那清澈的碧水中清清蕩蕩地飄著一口豔紅的鮮血……我心立時狂亂不已,身心莫明地痛了,拚命往前擠,前方咫尺天涯,我卻怎也擠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