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我始終靜靜地坐著不言不語,冬梅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低聲一嚷,便出了馬車坐到前麵車轅上去了。
“說吧,程太後如此急著召你進宮,到底說了什麼?”
我輕輕抬眸看了他一眼,無聲一歎,低頭從衣袖中抽出一張懿旨遞給了他。他急忙接過,意味地瞟了我一眼,便連忙打開了。片刻,又合上懿旨,帶著不解卻又深沉的目光望著我,“程太後這是什麼意思?”
“程太後的意思是說皇上如此天天往寶香閣裏跑不合體統。新皇即位,還有許多不穩定因素,所以要我以大局為重,以程皇後為重,皇上要寵幸後宮,但不能獨寵一人……所以,我便向太後討了這張懿旨,讓我可以在不想見皇上的時候便能不見他……”
“嗬,真有意思……”聽了我的解釋,顏晉不由咧嘴輕笑,“恐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即將生產,她是怕你將來誕下男嬰威脅到程櫻的地位吧……皇上自從娶了程櫻卻一次也沒臨幸過她,現在恐怕整個程家都著急了……程太後當初為皇後時,就一直無所出,但她隻因撫育過七王便可貴為當今的太後。如今,程櫻如願以償,程家可謂是風光無限,所以程家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再出現……排除異己,也是情有可原,後宮本就母以子為貴嗎……不過,你的情況倒有些特殊,唉,無心插柳柳成蔭,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顏晉一邊不無感慨地說著,一邊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我意味地望著他,心裏深深淺淺,若不是胸有成竹,他決不會是如此風輕雲淡的樣子。經過上次那一場惡戰,他明顯的心有餘悸,行事比以往更謹慎小心。如今如此模樣,心中定是有了定奪。
“顏晉,我們什麼時候走?真的就不能提前離開嗎?是非之地,如今這裏早已容不下我們了……”我淡淡地說著,眼光飄渺,帶著明顯的厭倦和疲累。
顏晉一聽,臉上驀然認真,低頭想了想,輕輕道,“如今北蠻冰雪不化,路途顛簸危險,你又即將分娩,我怕路上若是有個萬一……離開容易,但要確保你和孩子一路安然無恙,就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你放心,程太後絕不敢對你怎麼樣的,她召你進宮隻不過投石問路,不說原先的他就不受她控製,如今更是蛟龍升開,更難以掌控了。她不敢對皇上怎麼樣,卻隻能在你身上打主意……她如此著急,也不過想快點讓程櫻套住他,生個一男半女的,這樣程家的地位就萬保一失了……我們靜觀其變,一切等你分娩之後再說吧……”
聽了他的話,我低頭輕輕撫上孩子,顏晉的話也不無道理,為了孩子著想,如今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隻是我們以後行事要更加地小心了……稍息片刻,我又從懷裏掏出一個腰牌遞給他,“太後說,憑此腰牌可隨意出入皇宮……”
顏晉接過腰牌反複看了看,眉頭一緊,有絲不解,我心一動,輕聲問,“怎麼了?”
“這個腰牌可不僅僅是出入皇宮那麼簡單,拿著它,在北蠻境內毫不客氣地說可以暢通無阻了……即使皇上的禦令也不能阻隔……”
聽了顏晉的話,我明顯一怔,從他手裏又拿過腰牌反複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便一把又丟給了顏晉,“不管她是何用意,這個腰牌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你收著吧,將來必有用處……”
顏晉小心地收到懷裏,思索了一會,嘴裏喃喃,“也許……”
“什麼?”
“嗬嗬,沒什麼……反正對我們有用就行了。放心吧,我敢肯定程太後絕不會加害我們的……”顏晉嘴裏一聲輕快地笑,眼中一抹篤定,似乎心中早已經明白了一切,但那神態顯然還在掩飾著什麼,我不想去追其究,總之,我相信他絕不會傷害我就行了。我輕輕往車壁上一靠,“我睡一會,大清早的就出來了,到了寶香閣再叫醒我……”
“千尋,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吧?”片刻,顏晉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輕輕睜開眼,麵帶不解,他清潤的眸子一片黑白分明,眼中積蓄的心疼愧疚卻如潮水般瞬間便盈滿了眼眶,“顏晉,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說?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