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薑歆瑤漸漸適應了S外的生活,以為歲月可以如此靜好時,歲月又跟她開起了玩笑。
那天課間操結束,薑歆瑤和武潔雅有說有笑回到教室。後黑板圍了一群人,她倒也沒在意,自顧自地回到座位,卻總覺著邊上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老陸拿手肘捅了捅她,小聲道:“流言可畏。”
薑歆瑤沒聽明白,老陸又衝她使了個眼色,她這才意識到後黑板的事情大概與她有關。不過她還是先批評了一下老陸:“這位老同誌,有話就直說,搞那麼神秘幹嘛?”
說完她朝後黑板走去。
人生路上有些刻骨銘心的事情總是不期而遇。薑歆瑤到了後黑板,才明白老陸那句‘流言可畏’的意思,而且著實可畏。
後黑板上貼了一張A4紙,她薑某人的家底給人扒了個底朝天。她爸在哪種田,她曾在哪裏讀書,家裏有什麼固定資產……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寫在那裏,看似都是出自公安局的資料,就像是一份審判書,無情地審判著她那‘有背景’的標簽。
薑歆瑤愣在那裏,一種叫做羞愧的情緒瘋狂地在她心中肆虐,臉頰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她手足無措,不敢抬頭去看旁人的目光,但不用看她也知道,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定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那些目光裏一定有嘲笑,有幸災樂禍,不知能有幾分同情。她甚至開始顫抖,極力強忍住那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她的那張‘有背景’的標簽就像是她的一塊遮羞布,而此刻,這張遮羞布已經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留情地撕了下來,將她的真實和虛偽全部展現著眾目睽睽之下。
從小到大,歆瑤又何曾遭受過這樣的羞辱?可是這回她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因為這就是她的實際情況,平日裏她再能詭辯,那也推不翻這冰冷的現實。此時她恨不得人間蒸發,隻求時間快點過去。可偏偏時間就跟粘上了膠似的,慢得讓她窒息。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又恨不能以死謝罪。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教室的另一端響起:“大家注意一下,任老師讓我統計一下人數,有意向買《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同學舉下手,如果想買的人多我們就要求統一采購了,正好我們少一套教輔。一套書下來大概是兩百多塊,大家一起買還可以和批發商談價格。”
聽到與高考有關,一部分人將注意力從歆瑤身上挪開,再聽到與錢有關,大多數人都把目光投向說話之人——楚安歌身上。
歆瑤瞥了他一眼,他站在講台邊,那姿態正是意氣風發,演講著他的事情。雖然之後他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但她心中充滿了感激。她想象著要是換做古代,他白馬長槍救她與重重包圍之中的情形。
晚上回家,楚安歌安慰了她幾句,順便幫她分析了一番敵情:“這牛鬼蛇神向來尚武,巴不得用拳頭解決問題,如今大費周折,難不成是不玩武鬥玩文鬥了?”
薑歆瑤聽完後倒吸一口涼氣,莫不是被人列為重點打擊對象了?
“依你之見,接下來我該怎麼辦?”薑歆瑤問道。
楚安歌拍了拍她的肩,搖了搖頭說道:“要麼忍,要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