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如薑歆瑤的預料，‘牛鬼蛇神戀上轉學生’的傳聞迅速在學校裏蔓延開來——就跟電影的上下集似的，上集是轉學生怒懟牛鬼蛇神，下集是牛鬼蛇神戀上轉學生。聽上去倒也十分富有戲劇性。
好在歆瑤早已經習慣了形形色色的流言蜚語。戀上就戀上唄，她隻能祈禱與牛鬼蛇神的幹戈到此為止，兩部電影還好，要是變成幾十集的連續劇，恩恩怨怨打打殺殺，那她可吃不消。
自從校新社被剝奪了出版校報的權利後，武潔雅對於八卦的熱情也小了許多。她沒再纏著歆瑤問這問那，隻是關心了一下歆瑤的處境安危。
第二節語文課下，老陸神奇地出現在了班級門口，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拎著一個塑料口袋，裏麵裝滿了書本，塑料袋上寫著‘S市瑞金醫院’字樣。
當老陸一瘸一拐地走進教室，不知是誰帶頭鼓了掌，班上掌聲一片。連冷若玲這樣不問世事的小仙女也跟著在起哄，而潘攀臉上則露出了難堪的神色。
歆瑤打心眼裏為老陸高興，看起來世事人心未必是像她想象的那般涼薄。
“傷好的怎麼樣了？”老陸臉上仍有幾處新傷未愈，歆瑤關切問道。
“都是硬傷，沒事兒。”老陸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也是蠻拚的。”歆瑤說。
老陸倒是毫不在意，他像往常那般，悄悄指了指陳夕的方向，得意地告訴歆瑤：“看，哥未來的女朋友。”
不知哪來的自信，這家夥竟然用‘哥’來自稱。
後來歆瑤才知道，老陸的自信來源與大多數人一樣——那天他發了。潘校長為了私了兒子打人的事情，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大到畢業前他都不需要再去‘苦生活’，並且可以過得有滋有味。
“都傷成這樣了，潘攀夠刑事責任了吧？”武潔雅氣呼呼地問老陸，她對潘攀的那口惡氣依舊無處安放。
“沒法告。”老陸搖搖頭。
“為什麼啊？”
“請律師要錢，打官司要時間，而且學校說因為那天在廣播裏煽動學生情緒，原本是要給我記大過處分的。威逼利誘都在這裏，我沒必要在這個時間點上和自己過不去。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勉強撫慰了武潔雅那顆憤憤不平的心靈，當然，她的不平還是要歸結於她的那台死無全屍的萊卡。
“其實，這一波我是大賺的，”老陸神采飛揚地跟歆瑤吹噓，“你想啊，生日禮物也送出去了，潘攀因為我倒黴了，還解決了我的經濟問題。一舉三得，這點傷算的了什麼？”
武潔雅搖搖頭，聽不下去了，失望地轉過頭去。
歆瑤望了望他打著石膏的腿，和他那滿足的笑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跟著笑了笑。
“早晚會好的。”老陸不知是在安慰歆瑤還是在寬慰自己，“傷筋動骨，硬傷罷了，早晚會好的。”
歆瑤看他笑得就跟沒事人似的，隻好替他歎了一口氣。說什麼不為五鬥米折腰，那是因為還有口米吃所以還有口氣可以不折腰，要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別說五鬥米，一把米都可以讓絕大多數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