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依玲自從柳府醉酒,唱曲出了洋相,回寶園錢莊受了哥哥、叔叔責罵,再不敢多往連生房裏跑,也不好意思拉他對劍。連生是以得空讀他的《景嶽全書》,醫理自感無礙。合上書,腦子裏便浮現出周可馨的影子,想起她連日來的言語,對自己情深責切,左思一個不可能,右思一個不合理,頭都大了,幹脆不去想,倒頭躺在床上,腰上給銅牌蹭了一下,便解下那個香囊,在鼻子上聞了聞,薄荷、艾麝之香猶存。連生想起周可馨幫他綁香囊的情形,還說了好些關切的話,心道:這個銅牌究竟是何物事?三娘也不知道今在何處,可還安好?
“大黑狗?”門外周可馨悄聲喊了一聲。自從在柳家她因為雙手端著木盤,不能敲門,推門遇上連生擦拭傷口的尷尬之後,周可馨可是一定先自報家門才敢進連生房裏的。
連生開了門,周可馨笑道:“怎麼?大黑狗變大懶狗哦,白天還睡。”低頭看見連生手裏的香囊,不高興地說道:“快塞回腰兜啊。怎麼成天拿出來顯擺?”
連生笑道:“哦。我隻是奇怪,受傷那日沉沉睡醒,便有這個精致的香囊,不知哪裏來的。”
“是嗎?你果然一點都不知道?”周可馨不敢抬頭看他,嘟噥著問了一句。
“真不知道。不過這麼漂亮的香囊,又剛好能放我那塊銅牌,想必是有緣人相送,我自當好好留著”說罷連生將香囊放回腰兜。
周可馨紅了臉,嗤笑道:“哪裏就有緣了,說不定是個男人送的。”
“即便是男人,也該是個有心的,總不至於害我。”
“哎,”周可馨好像想起什麼,“廬山就你一個人去啊?”
“沒有啊,我聽說鄭公子、鄭小姐也一起去。”
“你就不想想,聖女教怎麼會請你去廬山呢?多蹊蹺是不是?”
“嗯。我一直奇怪,其實我之前從來不認識什麼聖女教的人。”
周可馨看著連生,心知他不會撒謊,想到上官賓虹說銅牌關係重大,更放心不下連生此行安全,便道:“連生,我和你一塊去廬山吧。你若不願意……”
“願意願意!”連生趕緊接話。
“變聰明了嘛。嗬嗬,我擔心你一到廬山,便給人燉成狗肉吃。”
連生想起和連大洪有約,到了廬山和他不醉不歸,說道:“大洪、大海叔也在,我們一塊吃肉,一塊喝酒,可惜我酒量不行呢。”
周可馨最近都聽不得“酒”字,說道:“你愛喝不喝,反正我是打死不能再喝的。”
這時鄭依玲過來喊連生吃飯,見周可馨也在,笑道:“你們又背著我說什麼瞧瞧話?是說我壞話不是?”
“好妹妹,連生巴不得一天說你十回好呢。”周可馨取笑道。
“真的?”鄭依玲心思單純,可見連生笑得尷尬,也明白受了戲弄,轉頭便抱著周可馨,伸手在她身上嗬癢癢:“你作死,敢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