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1 / 1)

幸福的時光總是太過短暫,短的會讓人誤以為隻是個幻想,是個錯覺,但那些真實存在的甜蜜,不言而喻的愜意真的曾經來過。

之後的之後又過了好久,黃語晨如萵苣公主般躲在城堡裏等待王子的來臨,王子也很守約,跳躍在巨大的海棠枝如履平地。

一如既往輕盈的落地,隻是沒有了明媚的笑容,那些純淨到極致的清澈笑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隨風而逝了。

他說:“晨,我騙了你,其實我姓黃,叫黃語晗。”

她驚,癡癡的問:“你為什麼要姓黃?”

他本來毫無笑意的臉,竟生生被她逗樂了:“晨,我生下來就姓黃啊,隻是覺得這個姓好土,不願意告訴你。”

“那你是說我的姓也很土嗎?”

他點頭:“是啊,都好土的,土黃土黃的,所以我從來都隻叫你晨啊。”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要隱瞞,又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說出,隻是隱隱覺得就算問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也不會舒暢。

她說:“晗,好巧哦,你叫黃語晗,我叫黃語晨,該不會是個荒唐的玩笑吧?”

他搖頭:“晨,不要怕,隻是巧合而已,也算是奇緣了。”

她再次相信了他的話,自欺欺人的相信是命中注定的奇緣。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他們之間並不隻是巧合,隻是不願意相信,不相信心中隱隱湧出的不安和焦慮會是現實。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大聲反對,沒有人拿著擴音器高呼,她或許真的不會在意他們是親姐弟的事實。就這樣糊裏糊塗的過一輩子,相信他是自己此生最珍貴的奇緣,亦沒有什麼不可。

可是偏偏就有人喜歡那麼登高一呼。

真相再也掩飾不住了。

十八歲的成人禮,還是不緊不慢的來了。

在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在莊嚴肅穆的儀式中,他們穿著華服高貴優雅的走過麵目猙獰的雕梁畫棟,整個氣氛散發著森然的寒意,擴張著毛骨悚然的氣息。

二人相對而立、相視無言、未語淚先流。

然後,他轟然倒地,絕世的容顏在空曠的大廳如回音般繚繞,繞的她眩暈,撩的她絕望。

她“撲通”跪在他的跟前,將他攬進懷裏,卻隻能發出幽怨無力的呼喚:“晗……”

十八年來第一次見麵的父親、母親莊嚴的挺立在大廳裏,隻聽“嘩”的一聲,大廳裏及地的帷幔被拉開,露出一尊巨大的白玉雕像。

雕像不是神佛,而是一個傲然挺立、神姿瀟灑的俊朗少年。少年飄逸的長發張揚的四處飛散,幽深的瞳有種張揚不羈的魅力,雖是雕像卻有呼之欲出、靈魂入駐的感覺。

黃義然將語晗從黃語晨的懷裏抱起:“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千方百計還是未能避免。”

她仰頭望著偉岸的父親,父親比想象中的還要年輕還要俊朗,似乎彙聚了太多的靈氣,有些不接地氣的飄然。他的眸子很深,似乎比語晗的還深。

他衝著身旁的女子說道:“晴,成人禮還是取消吧。”

名叫晴的女子點點頭。

所以,黃語晨和黃語晗的成人禮是不完整的。她們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尊巨大的雕像到底是何模樣,所雕之人,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黃語晨一度慶幸自己的成人禮隻有短暫的開始卻沒有謝幕,她不敢想,如果真的正兒八經的經過成人禮,她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

父親說:“黃家的人生來就有幾個世代的知識和能力,相應的也會背負著幾世的沉重,隻有堅定且胸襟開闊的人才能負擔的起。”

他背對著她,衝著遺世獨立的雕塑黯然神傷。

如果,黃語晨有足夠的聰明,她應該能發現,父親並不待見她,語氣冰冷而黯然,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就算是說這樣嚴肅的話題,他也隻是雲淡風輕的似對著遠處自言自語。

很顯然,不管是黃語晗還是黃語晨,他們都輸給了自己的脆弱。

語晗是在第二日的早上醒來的,在溫柔的光線中,緊閉的雙眸終於緩緩睜開。他眼珠轉了轉,最終聚焦在黃語晨梨花帶雨的臉上,幽深的瞳亮了亮又滅了,晶瑩的水花幾欲噴湧卻最終換成了溫柔的笑容。

一直陪在床前的父親,突然轉身,留下個修長清麗的背影。

父親說:“語晨,你回避一下,我跟語晗說點事。”

至於,這兩個男人之間有什麼樣的交談,又有什麼樣的約定,黃語晨並不知曉。她隻知道,不怎麼待見她的父親,跟語晗談了整整一個上午。她坐在海棠下,衝著從樹縫中灑下的影子,呆滯了整整半個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