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紫均看上一株海棠,大概是開春的時候被野貓野狗什麼的拱斷了,掉在地上,又頑強地生出根來,紮地成活的。這樣,就比周圍多年生的海棠都嬌小,連枝都沒有發出來。
“傻子,把鏟子給我。”
“還是我來吧,別刺到你的手。”施明書不幹,想親自上陣。
“叫你給我就給我,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這點活還要你幫忙?”藺紫均大大咧咧地說道,末了,加了一句:“哎喲,出來半天,有點渴了。傻子,要不你回去端點水來?”
“好吧,你一個人小心點啊。”
“放心吧。”
小海棠的刺還沒有長硬,枝杆也是老綠色的。藺紫均一鏟子挖下去,它的根就鬆動了。她小心地扯了一下,邊泥帶土整棵拔了出來。
“喲,怎麼還長蟲了?”藺紫均吃驚地說道,葉子背麵,竟然緊緊地沾著一條綠色的蟲子,頭頂還長了兩隻黃色的觸角。
她用鏟子輕輕地戳了一下,想把蟲子趕走,誰知那蟲子竟像是天生長在上麵似的,一動不動。藺紫均細細看了一下,每一片葉子都完好無損,算了,也許這條蟲子不吃葉子,隻是爬累了,在這裏休息一會。
“紫均,你在做什麼?”
不知何時,上官采過來了。
藺紫均以為自己聽錯了,今天上午才在街上跟他說過話,怎麼下午他就跑到鄉下來了。她抬頭一看,可不是,上官采一身單薄的春衫,站在路邊。
“上官公子,你也出來散步啊?怎麼不叫錦兒一起來,我聽說懷孕的人要多出來走走,曬曬太陽,這樣生的時候會順利很多。”
上官采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神情有些落寞。
“怎麼啦?你跟錦兒,吵架啦?”藺紫均關切地問道。
“唉——”
“錦兒在娘家嬌慣了些,上官公子,你要多擔待她點……”
“不是我不擔待她,是她太過分了。紫均,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對著一滿桌子的菜,她竟然說沒有一樣是她愛吃的,說我母親故意刻薄她。”
“是不是錦兒懷孕,味口不好,所以才說這些話的?”
“不是,她每天味口好著呢。紫均,你是不知道,錦兒在家裏多能作,也不知她在哪裏聽來的,說什麼當初救我父親的人並不是她,她隻是冒名頂替罷了。唉,我跟她說過多少回了,這件事,我都不追究,她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如今隻要好好過日子,等著我們的兒子平安健康地生下來就是了。”
上官采不開口則罷,一開口說話,竟像關不上的閘門,停不下來。看來他也是壓抑許久,今日終於找到傾訴的人了。
藺紫均聽他提到當日救他父親的事,臉色有點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說道:“嗯……上官公子,你這樣想是對的……錦兒她……她可能是懷孕,心情與常人不同,你要多體貼她一點……”
“我還不夠體貼她啊?這不,她中午擺臉色給我母親看,我下午就陪她回娘家了,就怕她心情不好,對我們的兒子有影響。”上官采滿臉苦惱,一點兒過往的神采也沒有了。
藺紫均心中感歎,再風流瀟灑的人,碰到這些事,也變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