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哎喲大姐,你身體還沒有好全,怎麼跑到這帶妖氣的家裏來了?快快,快跟我回去,相公回來了。”藺富財的小老婆伍媚雲扯著嗓子在外麵喊。
探頭看到柳月心在往冬衣上倒水,笑得花枝亂顫。
“我說大姐,你可真牛……這樣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好好好,我也來幫幫你……”
伍媚雲進來,在院子裏巡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廚房碗櫃上。
她像在自己家中一樣,打開碗櫃,將紫均上午做的幾個甜餅全部拿在手上。
“大姐,走啦,相公在家等我們呢!”
柳月心見伍媚雲如此,痛快地將水瓢往地上一扔,拍拍手就朝外走去。
“哇哇哇……哇哇……”憶兒顯然被她們的氣勢嚇到了,又看到她們拿走了自己愛吃的甜餅,咧嘴就哭。
藺紫均暗暗吞淚。麵對施光前的威逼她都不曾低頭,可此刻,她卻護不住憶兒的一頓晚餐。
“憶兒不哭啊……娘等會兒給你熬粥喝,不哭,不哭……”
紫均含著淚,將濕了水的衣裳抱進屋裏。聞著衣裳上存留的傻子和爹爹的氣味,她的淚水滾滾下落。猛烈的太陽會將他們的氣味淡化,可是不曬,衣裳又會生黴長蟲,保留不下來。這樣兩難全的選擇,令她的心在滴血。
到吃晚飯的時候,她一點兒味口也沒有,隻給憶兒熬了一點粥,放了兩粒紅棗在裏麵。看著憶兒吃得津津有味,紫均的心裏重新升起希望。日子總是要過的,天黑了,睡一覺,明天,太陽不是照常升起嗎?
第二天,看著金色的太陽灑滿小院,藺紫均一掃愁雲,又開始曬衣裳。
不過,今天她沒有打開院子門。聽到去河邊挑水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她心裏也是一陣陣失落,昔日友好的鄰裏關係,一去不複返了。
“小兄弟,請問一下,藺紫均的家怎麼走?”
“唔……你找紫均……”是黑子的聲音。
藺紫均一愣,誰找她?
“是啊,我有點急事找她,請問她家住在哪裏?”
這聲音聽上去……好熟……,藺紫均細細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前麵那家就是。”黑子的聲音裏,明顯有些遲疑,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傻子才走了幾天,就有陌生男人找上門來了。
“哦,謝謝小兄弟。”
是顧子青,住在藺小強隔壁的那個男人。藺紫均心裏一陣慌亂:他找上門來幹什麼,不會是藺小強又要來搞事了吧?不對,不對,那天這個男人是幫著她的,跟藺小強不是一夥的……
“顧先生,您找我嗎?”藺紫均把門打開,站在門口喊道。
正是早上男人們挑水下地、女人們散步帶娃的好時辰,藺紫均這一呼喊,好幾雙眼睛刷一下盯著她看。
顧子青驚喜地上前:“紫均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紫均當然明白那些人心裏在想什麼,村子裏的人白天夜裏都不大興關院子門,這個時候,她更應該注意避嫌。可是想到昨天柳月心的所作所為,她心裏一陣氣惱,將顧子青請進來後,幹脆“嘭”一聲把門關上了。
——清者自清。她不需要把自己的日子倘開了過,更不需要向世人證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