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紫均大大低估了河水的衝擊力，遊到一半已漸漸感覺體力不支，此時，進退都不大現實。盡管是夏天，衣衫單薄，但濕水之後緊緊地裹在身上，像水草一樣限製著她的手腳。
“要是能像小時候那樣，光著屁股遊水就好了。”
生死攸關的時刻，藺紫均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居然還為自己天真的想法揚了揚嘴角，笑了。
這大概就是父親總是愛說她沒心沒肺的緣故吧。
突然，她的手觸到什麼東西。抬頭一看，嗬嗬，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對岸一棵碗口粗的細葉欖仁樹被雷劈倒了，轟然倒塌，橫臥在河麵上，形成了一座天然的水中之橋。
借著樹幹，剩下來的半截河麵，藺紫均不費吹灰之力就遊過去了。
“大傻子，大傻子，你在哪裏啊？”藺紫均顧不上站穩腳，搙了下頭發上的水，沿著河岸開始尋找。
奇怪的是，先前還大喊大叫的施明書，這會兒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雨勢一點兒減弱的跡象也沒有，打得藺紫均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大傻子，施明書，快出來，危險啊……”
任她喊破喉嚨，也沒有回應。莫非這家夥回去了？
就在藺紫均準備放棄的時候，前麵不遠處的河床上，隨著閃電的劃過，一個身影直挺挺地立著，慢慢地往深水處走。
“喂，傻子……”藺紫均嚇得驚叫：“危險啊，回來！”
施明書好像是聽到了她的叫聲，回過頭來張望，身子卻歪了兩下，差點倒在水中。
藺紫均不敢再這樣叫喚他，要是他被河水衝走，自己就算是水裏的大魚精，也回天無力了。
河邊地勢複雜，稍不注意，就會摔倒。
“施明書，這麼大的雨，你在河裏幹什麼，想被水衝走啊？”藺紫均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
“你是……是……是誰？”施明書猛然回頭，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倒在水中。
“我是藺家莊的人，藺紫均，你把手伸過來，我拉你。”
“男女授……授……受不親，我不能……不能把手給……給你。”施明書卻不笑，一本正經地看著藺紫均：“他們……他們說，隻要……要我在河邊……邊跑邊喊，就會變……變聰明……變聰明了。”
“哪個他們說的？”
“當然是強……強哥啦，他是我們莊最……最聰明的……的人！”施明書滿臉驕傲。
“傻子，他那是騙你的，打雷的時候你要是站在外麵，一不小心就會被雷劈死的。快跟我回去吧。”
父親猜得還真沒錯，果然是施家莊的人故意害傻子。
施明書從水中走過來，站在藺紫均身邊，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
“你……你說什麼，雷會打……打死人？”
“當然，我騙你幹嘛？快上來，跟我走！”
“你是女……女人，你走在……在我後麵，我保護你。”
“嗬，傻子，你還知道要保護女人呢，看來一點兒也不傻啊？”藺紫均樂了，這家夥牛高馬大，腦子有問題，但不影響行動，讓他走前麵也好。
兩人來到廢橋邊。
“傻子，你是回你們莊上，還是跟我回家？”藺紫均心裏，是想帶施明書回家的。施家莊的人這樣捉弄他，早晚有一天，施明書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
施明書卻低下頭，死死地盯著藺紫均的臉，半晌不說話。
“你倒是回答我啊，傻子？”
“別動。”施明書騰出右手，往藺紫均臉上摸去。
“你想幹什麼？”藺紫均往後一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別動，你臉上……臉上有……有髒東西，我……我想幫你擦……擦擦……”施明書委曲地低下頭，像個犯了大錯的小孩，等著大人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