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不平(1 / 2)

淩語塵計算著時日,估摸著還得一個月才能趕到那聞名天下的洛安城。他倒是無所謂,隻是發愁雲瀾。雲瀾的食量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適合去普通人家借宿,因為沒有人會歡迎一個一頓飯能幹掉三十個饅頭的家夥。時常見到雲瀾瞪著一雙殘綠的雙眼,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著走著。方回這兩天倒是安穩,修為日進,隻是越來越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吃飯修煉似乎隻剩下了發呆。淩語塵把方心乾交給他的那方玉印穿了一條紅繩,戴在方回脖子上。方回終日摩挲著這個小玩意兒,越來越喜歡。

“師兄,走不動了,歇會兒。”雲瀾喘著粗氣說道。淩語塵看看天色還早,也就不再著急趕路。方回從前麵跑回來,安靜坐在雲瀾旁邊。小路兩旁是大片的的麥田,一直延伸到山腳下,金燦燦的麥穗耷拉著腦袋,要多可愛有多可愛。所謂“金秋九月”,概應如是。秋風拂過,卷起麥浪滔滔。淩語塵閉目深嗅,陶醉說道:“北地雖然苦寒,每年十月,也是這般景象。算算該有十年沒有回荒族啦。也不知道你師伯現在怎麼樣了。”

“不對。”雲瀾雙眉微皺,雙眼緊盯著麥田,“總感覺哪裏不對。”他疑惑地看著方回,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方回看了看麥田,又看向二人,猶豫說道:“這裏為什麼沒有人啊?”

“就是這裏有問題。”雲瀾左拳一擊右掌,接著說道:“師兄你沒種過地不知道,按理來說現在可是農忙季節,怎麼會連一個收麥子的人都沒有呢?若是再遲些日子,這莊稼熟透了,就會爛在地裏,一年的辛勞就全打了水漂。他們不著急嗎?”

淩語塵訕訕說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豬跑嗎?這些年在外奔波,又不是沒見過秋收。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你們等等,我用神識探聽一下。”

方回二人不再言語,靜靜等著淩語塵的結果。不到片刻,淩語塵對二人說道:“除了東邊村子裏有幾個老人孩童之外,附近再沒有其他人了。”

方回語氣有些猶豫,“要不...咱們去看看?”雲瀾背起行囊說道:“走。”

從田間到村子有條彎曲小路,約有三個人並排那麼寬,隻是路上雜草叢生,僅是比兩邊的草叢矮一點,依稀可以辨識出那是一條路。路的盡頭,就是一片雜亂無章的茅草屋。平地卷起一股旋風,吹得塵土飛揚,黃葉飄零,感覺頗為荒涼。四五個老人倚著門口坐著,眼神空洞。因為有幾個灰頭土臉的村童在嬉戲打鬧,村子才顯得略有些生氣,不至於太死氣沉沉。

三人剛走到村口的大槐樹下,幾個孩子便圍了過來,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此地距水潭村已有兩千裏之遙,衣著風俗自然不同。再加上方回雲瀾不懼秋寒,依然是一身布衣短袖,更加顯得與常人不同。其中一個比方回年紀都小的小姑娘打量著三人,脆生生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淩語塵背著手沒說話,雲瀾上前一步答道:“我們隻是過路的人,想討口水喝。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我們借宿一宿就更好啦。”小姑娘低頭想了想,約莫是沒有明白借宿是什麼意思,抬頭看看眾小孩,小孩們齊齊搖頭。女孩忽的一下跑回村裏,邊跑邊喊:“村正爺爺,村正爺爺,有人說要借宿!”這時終於過來一個老漢,拄著拐杖顫巍巍走來,趕走了幾個小孩。孩子們一哄而散,遠遠地躲在牆拐門後,繼續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村正是個挺和藹的小老頭,一把純白胡須掛在胸前,沒有七十也有八十,身形雖然佝僂,精神倒挺好,尤其是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全然不似普通老人那般渾濁,怪不得這麼大歲數還能當村正。老人嗬嗬笑道:“遠來是客,隻是李家莊實在拿不出東西招待各位,幾位見諒些。”淩語塵此時才開口說道:“老丈客氣了。我們三個辛苦慣了,隻要有一間茅屋三張破床就好。隻是有一事不明,不知該不該問。”

村正歎了口氣,眉宇間有些淒涼。“這位公子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你要問什麼。實不相瞞,村裏從十幾歲到六十幾歲的,都被官府帶走服役去啦!”“服役?”方回不解問道。“現在可是農忙時節,又沒有戰事,怎麼會有官府征役呢?”雲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兩位小哥,他們服的不是兵役,是徭役啊!”老人愈發愁苦,說到這裏不禁老淚縱橫。雲瀾扶著老人在樹根處坐下,方回蹲在一旁,三人等著下文。老丈緩了一會兒,這才接著說道:“三位有所不知啊。我們這李家莊,連同周圍的康家莊,劉家莊等幾個莊子,原本平靜無事,這天公也作美,這些年沒有水災旱災什麼的,日子過得倒也湊合。誰知幾年前不知怎的,後邊的西景山上竟出了一個妖怪。這妖怪興風作浪,為禍鄉裏,幾個莊子挨個被它禍害,被它吃掉的人下十幾個,牲口更是不計其數。起先這妖怪還是半夜來,但凡聽到屋外頭狂風大作,那就是這妖怪來啦。後頭這畜生膽子越來越大,白日裏要是看見山上一股旋風下來,我們就趕緊扔下鋤頭往家裏跑啊。我們幾個村正裏正也報過官,可鎮裏頭縣裏頭都不管呐!再找,就說我們妖言惑眾,非要拿了我們。要不是還有幾個相熟的人在衙門裏當差,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哪裏經得起他們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