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普洱(1 / 2)

凡萬物有靈,即謂之妖也。天地間妖屬眾多,無窮無盡。但千妖萬妖大妖小妖,除了千億水族之外,無一不想求一個人形,蓋因上古女媧聖人參詳盤古大神所造之人,在這方天地之中才最具靈性。

萬年以降,妖類若想得道,就隻有一條路子。本是懵懂之體,隻知飲食奔走,若無機緣,也就渾渾噩噩,終不免化為一抔灰土。這其中,隻有一少部分蠃鱗毛羽昆有那福緣開啟靈智,好似醍醐灌頂,不複此前迷茫之態,知利害,曉得失,采食五氣,吞吐精華,雖不能脫胎換骨,卻也明陰陽變換。

靈智一開,便不在獸屬之列,然壽數有窮,若不能在有生之年渡劫結丹,照舊逃不過輪回六道。正所謂“靈識易啟,妖丹難成”。天道昭昭,丹劫可洗精伐髓,卻凶險異常,能渡劫結丹更進一步的少之又少,多數都被滾滾天雷劈成了點點靈光,重歸大地。

要說眼前這頭兩人多長一人多高的巨虎不是妖怪,方回打死也不會相信。其實這一路上也著實漲了一番見識,可這吊睛白額大蟲又不是大街上的行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方才那布舍佛爺不知為何就忽然冷笑,方回還沒有明白怎麼一回事,就見佛爺雙掌一擊,一隻黃白相間的大虎就從他身後躍將出來,撲向淩語塵和自己。身邊雲瀾早有準備,大吼一聲就迎了上去。由於側對巨虎,雲瀾跳起之後一拳打在巨虎腹部,卻也隻是讓它稍微偏離了自己原來的方向,與淩語塵擦肩而過。

猛虎落地,並沒有即刻跳開,如鞭虎尾橫著一掃,就有塵土飛起。這條鞭,毛絨絨亮湛湛,油光水滑,半丈長短小腿粗細,好似一根鐵棒揮來,隱隱有風雷之勢。

可這淩語塵豈是好惹之人?也不見他如何施為,隻是伸出左手,屈指一彈,那條鋼鞭就沒了生氣,頃刻間癱軟了下來。淩語塵變彈為爪,一手抓住虎尾,輕輕一甩,巨虎就被摔回布舍佛爺身邊。這虎好生了得,在空中扭正了身子,落下時前腿著地,毫發無傷。

布舍佛爺的笑容凝固在了那張肥臉上,就連身旁的普洱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漫不經心,神色間開始凝重起來。直到此刻,方回才有機會細細打量對麵的巨獸。這頭巨虎與尋常虎類不同,僅就皮毛而言,並非是普通的黃底黑紋,而是白底黃紋。那黃紋隱隱約約看不分明,隻覺得有些別扭,一團一團,卻又似乎並不是圓形。隻是兩隻吊睛虎眼之上白額之中的那個火紅“王”字,讓方回的血都不禁有些沸騰了起來。

對於龐然大物的恐懼,自從遠古之時,就深深烙印在人類的血脈之中。方回的臉色不知何時變得煞白,好在有淩語塵在身邊,方回還不至於掉頭跑掉。而直麵猛虎的雲瀾,除了臉色有點發白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表現。方回想想雲瀾家牆壁上掛滿的獸皮,也就有些釋然。

普洱厭惡地看了看暈死在旁邊的劉班頭,抬腳繞過了他屎尿齊流的身體,走在布舍佛爺的身後,有些不安的看著笑嗬嗬的淩語塵。在淩語塵的身上,它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道友果然深藏不漏啊...”布舍佛爺手中的五眼六通不覺轉了起來,臉上還是僵笑著,心裏卻有些躊躇,原先以為普洱可以一撲建功,沒想到竟然被淩語塵丟了回來。

“還不知道友來此間所為何事,興許咱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道友可否賞臉到舍下一敘?貧僧還有些雲台青眉,正愁無人共品呢。道友意下如何?”布舍佛爺笑道。剛才那番試探,說難聽點兒就是偷襲,這布舍佛爺竟然也能一笑帶過,當真是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連久於世故的淩語塵都有些詫異,這和尚也太沒品了些吧,都已經打開了,即便不是生死相向,至少應該分出個勝負來再說其他,哪有半路喊停的道理?那雲台青眉的確是不多見的好茶,可現在哪是吃茶的時候?

方回哼了一聲,開始有些瞧不起這個看起來就不怎麼的胖和尚,然後小聲學著淩語塵的語氣說了句:“裝神弄鬼。”似乎連布舍佛爺身邊的巨虎都有些不好意思,往旁邊挪了挪,又重新蹲下,隻是虎頭瞥向了一邊,好像突然對旁邊的竹葉產生了興趣。

“嗬嗬...誤會?看你也是個精明的人,怎麼淨說胡話?”淩語塵把玩著手上的竹笛,青玉王簡早被他擱在了雲回的小書箱裏。“你們如意門呐,一代不如一代,本事越來越差,臉皮卻越來越厚。”淩語塵停下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話:“還有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倒是一點兒沒變。你說你一個小和尚,騙人錢財倒也無可厚非,怎麼還傷人性命?既然天罰尚遠,那就由我們來主持這公道!”